我生在一间充盈着糖麻杆气息的小屋中,墙面上淡黄的瓷砖,破旧的小木桌和屋角火红的爆竹花筒是我最初的记忆。
我被挂在门前,邻着烟火铺子。除夕夜至,我在街头地面印满铜钱大小粼粼光斑,晃出一圈一圈的流萤波澜,引得提着灯笼的孩子们驻足嬉笑。不一会儿,东方的天空就会被焰火铺陈,夹杂着孩子们的欢笑声迎来新的一年。
2008年,又是除夕夜,不再有焰火,星空却更明澈了。而以往的烟火似乎是被搬到了地上,河道两岸的灯火缓缓泻入河中,相互融合,晕向遥远的天际。家里更亮堂了,瓷砖不再泛黄,但依旧是糖麻杆与花生糖的气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编灯笼,串冰糖葫芦,憧憬着对来年的期望。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十三载。
曾听闻,古时有一恶兽—年,因二月时雪虐风饕,常于村中觅食。有流传年畏红色,于是百姓贴春联,升霓虹灯笼以避邪夜。
听孩子们说,年又回来了。它从暗巷中走出,开始肆虐起来。我又一次刷上了鲜红的颜色,年兽畏惧的颜色。那一晚,下起了小雪,城市一片冷寂,似乎只有我是暖色的。来了许多白衣人,大家都说他们是天使,亲切的叫他们大白。他们搭了帐篷,冷清的街才有了纷纷的人群。
我尽我所能地发出晖光,以使年有所畏惧。不少人注意到了我,以及我身上的那首墨字题写的《迎春》。
除夕夜,我依旧亮着,尽管不知道冷寂还要持续多久。没有年糕的气息,没有提着灯笼嬉闹的孩子,我甚至有些想念,河水中映着的缤纷的焰火了。
直到有一盏灯亮了,呼应我似的。直到千万盏灯亮了,烟火般绽开,我成为无垠的,光的海洋中的一员了。
路面上潮温的水渍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射成团状彩虹,年眼前一片眩目的红,它歇斯底里地咆哮,但有无数人,逆着怒吼向前冲,他们的手上,都提着一盏火红的灯笼。
每盏灯后,都有绰绰的人影,都传出发自内心的歌声“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离……”。
温暖,焰火般的,在人们心间纷纷四溅。年,作鸟兽般,匆忙逃窜。
在我见过的那么多年里,这是最特别的一个,也是最温暖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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