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光照在束枝上,偶的闻得一两声鸟鸣,抖落了积压在枝头的织织簇簇的雪白。“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与桃符。”我瞟了眼在抽屉里沉默着的春联,伸手拂去了上头的灰尘,合罢,转眼于窗外,街上冷冷清清。今天是大年三十了。
“当!当!当!”外头的嘈杂扰了我的清梦,也罢,我拒绝了温度的挽留,起身去探一探远方的热闹。当年幼的我跻身于“繁华”的菜市场,才理解了老师平日里的训责,可谓一锅粥似的喧杂。今天的人,大都为了置办夜幕降临的“最后的晚餐”——年夜饭。热闹非凡,我被人潮推着向前,真可谓“肩并肩,踵碰踵”经过各个摊点,总能听一耳闲常佳话。是卖猪大肠的王阿姨,上下颠着刀,另一只手拍着胸脯保证“今天侬放一百个心好了!唔不会给你抬价的,侬还不相信唔啊!”;是卖蔬菜的张阿姨,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招呼了这边去那边,在这给人称着菜,却往边上嚷嚷着“那有葱姜蒜,自己拿哈,诶,不要钱不要钱,白送你的。”紧而又转过头去“12。8,算你十块好不啦,诶诶,新年快乐。”;又或是卖五花肉的赵大叔,一手拎起一条肉,另一个胡乱在围布上抹了两下,指着这一块花白侃侃而谈,眼睛里尽是满眶的热情。
荡了一圈出来,才发觉手中,帽子里,被塞满了糖果,花生,瓜子,这下才想起耳边似乎传来过“小姑娘,糖收好,新的一年甜一甜啊。”我满身稚气,却故作大人样,逆着人流找到了大伯,小手掏出两块硬币,轻轻放下,再悄然离开。奶奶说了,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我点了点头,向家走去。
远远地到橘黄色的灯光在黑夜里摇曳,我就知道了家里的厨房现在正敲响了一场大战,战斗双方战争十分激烈,“兵器”叮当作响,咦,是谁放了烟雾弹?不过还好,敌军一师已被歼灭。俘虏已押上断头台,“咕-”是一声令下?不,是我的肚子发出了信号。“除夕吃饺子,团团圆圆。”妈妈将最后一道压轴菜摆上了桌的中央,只听见屋外呼的一声炸开漫天的绚烂。年夜饭终于开饭了。小小的饭桌盛下了几碗玲珑丰盛的佳肴,而人群,糖果的年味掺着一家人相聚团圆的爱意却溢了满地。是谁的笑声不小心跑出,和着烟花,点燃了除夕之夜,老电视传来春晚主持人道贺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我想:今年还贴不贴春联呢?
我打开电视,守着那熟悉的道贺声的到来,厨房依旧忙碌,只不过少了一人的身影,去哪了呢?大概跑去倾听繁杂的家长里短了吧。“饺子来喽,团团圆圆!”外头还是漆黑一片,只有门外的大红灯笼在空中摇曳,若是儿时的我,免不了问一句“为什么天还没亮呢,我们就可以开饭了吗。”可烟火不是开始,世事无常,总得仰首向前。春晚开始了,我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看着人们对春晚的吐槽,打下了字,有删除。“百枝然火龙街烛,七采络缨凤吐花。”夜空被点亮了。
“故乡今夜四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年,总是过得很快,仿佛长了脚,赶着人们跑。我用双手揭下泛白的旧联,艳红的纸笺掩盖已干的胶痕,细拂去柜上的灰尘,静待迎春花的绽放。过年,只有用心过了的,才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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