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坐庭前,万千世事画中现。
——题记
日落西下,轮月缓挂。当灰色山城沉睡的梦被灯火惊醒,积藏一年的喜悦喷薄欲出,烟火随着一声高鸣划过长空,像是一把碎金被抛进夜幕,留下道道倩影,又滚落进浓厚的云霞。
巷道里的灯如一盏盏萤火之光燃起,汇聚成河,凝成一方皎洁的皓月。良辰美景,要是能作画一幅,岂不美哉?又是一朵烟花散落,洋洋洒洒化作墨点,跟随笔尖散在纸上。
笔,饱蘸墨汁,侧锋起笔,一停一顿之间,一条墨迹将宣纸一分为二;笔尖描边,梅树一条曲折的主干便勾勒出来。画过许多种树,柔,不过柳条;劲,不过松枝。而在我看来,最有风韵的当属梅花,她枝头的点点粉红哪能不惹人怜惜。所谓“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那颜色似会流动,晕渗进白雪中,也好似冰晶般透亮。
将笔稍稍抬起,枝条的运笔要疾如风过林梢。同一方向的枝与枝交错牵连,曲折时犹如奇峰突起,扬起时好似断壁残岩。如果要把它比作“山重水复”,那花朵则是“柳暗花明”。
烟花暗下又燃起,鎏金似的火光从天边的光点里奔涌而出,更吹落,星如雨。手握白羊,笔根大红,笔肚调曙红,笔尖蘸胭脂。笔锋回转,跳动间点出梅的花瓣。她生的灵巧,笔触也须轻盈。当时选择国画,想必是爱上了它的意境之美。朵朵梅花看似单独成簇,实则都按照枝的方向生长;线条看似已断,实则意尚相连。不用刻意塑造,颜色的晕染,就已显现出花瓣的剔透。国画就是这样,删繁就简,简洁而不简单。也许我们的生活也应如此,一些细枝末节不必让它扰乱心绪,那些哲思感悟需要放大珍藏。
夜幕在最后一声烟花声中归于寂静,随着喧闹的完结,夜里的空气格外冷清,索幸这画中红梅开的正艳。颜色尚未干,像是在黎明时分任由露珠舔舐。将笔洗净,悬挂在笔架上。窗外家家灯火明灭,人影攒动,似在等候,似已开动。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副水墨画,或是枯藤老树,西风瘦马;或是青墙黛瓦,小桥流水;或是采菊篱下,悠然见南山;或是月下独酌,影成三人;亦或是正如当下,佳节如梦,阖家欢乐……
无关其他,我想这是中国人独有的浪漫;山水之情,水墨之美,这是生来就能知会的,血脉中的传承。
“闺女,开饭啦……”母亲的呼唤传来,搁置画笔,坐落在佳肴前,是感动,是满足,是享受。小菜碟碟,和家人同举金樽,互道康乐,愿新年胜旧年,万事尽可期。
新年伊始,以国画开头,心如止水。笔起笔落间,一点墨色入水,淡墨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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