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时候,大舅妈把刚动过手术的外婆接到宁波去休养,可是疫情突然变得严重了,外婆被困在宁波回不来,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没有在老家过年。
院子里没有外婆忙碌的身影,耳边没有外婆絮絮的唠嗑声,我真有点不习惯,连鸡都瘦了一圈,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也不生蛋了。
外婆家的院子很大,前院种着两棵高大的杉树,夏天绿树成荫,我在树荫下吃饭,玩耍。秋天,被风吹落的杉树叶子铺了一地,像松软的黄地毯。外婆有洁癖,一天要扫好几次。园里种着四季蔬菜,外婆精心侍弄着。后院养着鸡鸭鹅,外婆每天五点不到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后院门,它们就争先恐后的扑过来,急切地鸣叫声像一曲嘈杂的交响曲,外婆赶紧投食换水,才堵住了他们的嘴!为了让鸡生蛋给我吃,外婆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供着,给它们吃稻谷,菜叶,青草,每天换干净的水给它们吃和洗澡,几只大鹅养的跟白天鹅一样干净漂亮。
我是外婆的跟屁虫,她种菜,我要帮倒忙,有时把她刚种下去的菜秧当草拔掉去喂鸡,有时把后院的门打开忘记关了,这下好了,大鹅带头大摇大摆穿过客厅来到院子里吃青菜,鸡也跟着走到客厅来拉坨屎,外婆就手忙脚乱的往回赶。
春天,我们一起种下圣女果,黄瓜,向日葵的秧苗;夏天,向日葵像太阳一样热情地绽开了,黄瓜和圣女果随手摘来吃;秋天,柿子红了,我举起摘果神器一个个勾下来,外婆忙着捡;冬天,当大雪厚厚地盖住了院子,外婆在扫雪,我在院子里堆雪人……
我一天天长高了,外婆一天天衰弱了,脑梗了,时而糊涂,但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坐公交车把老家的鸡蛋和蔬菜输送到我家来。我们怕她走丢了,她总是笑着安慰我:“不会的,你家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妈妈说我们拼耐性的时候到了,我们要像对待小孩子那样对待外婆,对她更好一点!
联想起近日在读萧红的《呼兰河传》,看似平和的语气,浅浅地诉说着童年时和祖父一起在园子里的生活点滴,这应该是她短暂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吧,时而想起来温暖和治愈,可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抑或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岁月流转,时光飞逝,外婆和她的菜园子,不管我走到哪里,始终会在我的记忆深处,藏在我柔软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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