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皖北江淮平原的农村。只要有机会,父亲带我回家乡时就会到他儿时的学校去看看,把他儿时的各种开心与我分享,在他经常跑的校园内和我跑步比赛。
九年前,春节——
“儿子,今年春节咱们比一比。从这里跑到教室门口,跑的快,我有玩具送你。”这是父亲大年初一发起的一次赛跑,在校园内50米长的煤渣小道上。黑黑的煤渣撒在白皑皑的雪上,幼小的我摆好姿势,小小短短的腿快速地摆动着。我一直是遥遥领先。不一会儿,我的脸红扑扑的像是门前挂的红灯笼。“不对啊?爸爸比我高应该比我跑得快呀?”教室门近在眼前,我疑惑地回头。却发现父亲慢慢地跑着,几乎原地踏步,原来他是故意落在我的身后。突然,我一头扑在雪里,两只小手擦在黑黑的煤渣上,渗出了少许的血。父亲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上前来。一边用疼爱的眼光看着我,一边微笑着对我竖起大拇指。
五年前,杪秋——
“儿子,再跑快点!”还是家乡的那个校园,还是我和父亲一起奔跑着。只不过这是校园的跑道是标准的沥青跑道,校舍也漂亮了很多。藤黄的落叶上几乎洒满了沥青跑道。脚踩在上面发出“咔咔”的声响。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可以和父亲跑得一样快了。“嗯,真棒!”跑完一圈,父亲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你不是说最想放烟花吗?今天你赢了,给你红包买烟花。”“太好了!”当天晚上,一场酣畅淋漓的烟花秀,成了四年前的春节礼物。
如今,壬寅虎年——
“儿子,今年我们再比一次。”又是大年初一,还是家乡的那个校园,还是我和父亲一起奔跑着。这是一个标准的塑胶跑道,边上还有玻璃钢篮球架,八个乒乓案以及四周花池内的花草树木更给校园增添了靓丽的色彩。我看着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已经比他高大半个头。转过头就能清晰地看到父亲苍老的脸。他微笑着,那张刻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上依旧荡漾着和我一样的童心和对他母校发展变化的赞许。
“嗯,当然好。”
呼呼的风声充满了我的耳朵,我猛地回头,才发现,父亲已经被我甩开了一大段距离。冬天,凛冽的风吹在父亲清癯的脸上。银白的头发显得格外清晰,额头上的皱纹条条入目。他“呼呼”地喘着气,虽有些吃力但很开心地跑着。父亲老了,在我长大的同时,随着家乡的发展,他也老了,如今的他已经追不上我了。
我慢下脚步,等待着父亲,和他一起慢悠悠地跑着,就像九年前他陪伴我一样。有些雪花飘落,洒在我们肩头。“你不是说春节想看大片《长津湖之水门桥》吗?今天跑赢了就请你去看。”父亲喘着气,笑着摸摸我的脑袋。我突然鼻尖有点冰凉的酸,一把拉住父亲的手……
我的家乡也有电影院了。我和爸爸一起走进家乡的电影院,和杭州的一样,宽大而豪华。随着电影的开幕,志愿军战士一个个奋不顾身的身影,一套套浸满鲜血的军衣换来的是如今国泰民安的家园。永记水门桥的冰雪,永记冰雪里那些最可爱的人,和他们不朽的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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