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春节,直到大年初三,杭州既未放晴,也未等到期盼已久的皑皑白雪,揣着不能返乡度节的颓丧,我们只得冒着小雨前去超山赏梅。没料到,这样的天气,门口买票处也排起了长龙,孩子们追逐着肥皂泡,在人群中穿梭,带走了一丝阴冷。
初入超山,先入园的游人不知怎么,倏忽不见,虬曲盘旋的满山梅树在淫雨霏霏中沉默不语,雨滴绵密、无情地打在那娇弱的花朵上,花瓣、须蕊和枝茎不复挺拔,粉白、艳红和娇黄也不复明媚,更有的尚未盛开就已零落尘埃……往年初春至超山时所见的阳光明媚、花开灿烂,全被泥泞的道路与湿冷的雨水所代替,我不曾想到,傲雪寒梅也会有向凄风冷雨低头的一日。
我们只得沿着蜿蜒山道快速上行,偶尔瞥见路边突显的大幅告示——“宋梅有约”,也无暇他顾。行至牌坊附近,突闻香气袅袅,美食街竟然红灯高悬、热气腾腾,丝毫不为这雨势所阻。喝着暖洋洋的姜汤,嚼着焦脆的葱包桧,我们终能缓口气儿,重拾游兴。及至大明堂,淡淡的雅意逐渐显露。院外那株宋梅依旧清香幽幽,近乎枯死的老干上布满青苔,凸显他的古老,两旁冒出的新枝,又体现了与生命拼搏的可贵。吴昌硕纪念馆中的塑像,如镇山之宝,依旧睿智亲和地注视着过往的我们。与往年不同的是,园内诸厅古意盎然,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而游人也聚集在此,自得其乐,点茶者用宋式茶具打茶作画,姿态优雅,趣味盎然;插花者采偃仰起伏的超山古梅,轻松置瓶,无需摆设,自成姿态;拓印、调香不一而足,厅内更是茶香、墨香、熏香和梅香交织,暗香浮动,沁人心脾,让人浑然忘物。拿着自己古色古香的拓印作品,我感受到了这宋韵古意下悠久的杭州文化,这才明了今年春节,超山“宋梅有约”的含义。
傍晚匆匆下山时,雨住云消,被清洗过一遍的梅花,又挺立枝头,弥补了我们观梅无果的遗憾。路灯初上,剪影重重,我们即兴赋诗,“日落山廓清,灯畔颤花英,无意寻香去,却入梅林中。
你看,再恶劣的天气,也磨灭不了杭州的美丽;再艰难的险境,也抵不过杭州人的乐观和坚强,良辰梅景天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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