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是什么?
酒杯相碰,“新年快乐——”
我一口饮尽杯中的橙汁。
家乡,对我而言,是个似有若无的东西。
我的祖籍在宁波,妈妈的老家在嘉兴,而我从小在杭城长大。正因此,每年春节我都能听见父母的争论,到底去哪过年,之后要不要去拜访其他的亲戚。我并没有一种地域性的归属感,去宁波,去嘉兴,还是留在杭州,全凭爸妈安排。每当看到出自他人的对故乡的文学作品,无论是汪老先生“在北京吃的咸鸭蛋,蛋黄是浅黄色的,这叫什么咸鸭蛋呢!”,季羡林大师“不管我离开我的故乡多少万里,我的心立刻就飞来了。我的小月亮,我永远忘不掉你!”,还是同龄人写的春节故乡习俗场面细节等等描写,在欣赏之余我脑子里不禁会嘀嘀咕咕地想:为什么大家对家乡的情都那么浓?而我的情,相比之下,似乎只有一个指甲壳那么大了。
今年春节本该去宁波拜访爷爷奶奶,不曾想杭城的新冠又开始飞扬跋扈,于是我们一家只好规规矩矩地留在杭城。其实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在杭州还能避免和亲戚的尬聊,过个清净的春节。
吃年夜饭时,亲朋好友的电话一拨又是一拨。背景还是那个背景,莫名地,我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看到当公务员的姐姐回家温柔地抚摸庭院里陪她长大的小狗,看到上次见面还不会说话的小朋友傻乎乎地笑着说新年快乐,看见爷爷奶奶棱角上新添的白雪,看见在田野上空绽放的烂漫烟花。
我熟悉的土地只有杭州市中心的那么一小块,三个城市的方言我一句也说不出只能勉强听懂长辈的唠嗑,田里采摘期的玉米也从未亲手够到过。
但是,他们承载了我的时光。就像春晚,每年定点定时出现,从赵本山到岳云鹏,我从稚气未褪的丫头片子变成苦苦的高中生。
我看着他们的变化,他们望着我的成长。
也许氤氲模糊,才是家乡恍惚又迷人的时候。隔着距离,脑海中的家乡,触碰不到却常常浮现于眼前,以前的往事生动再现,那些人的笑颜和田野的草绿一起留在了那个桃花原乡。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人总是趋向于迷失。“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念的是曾经的人,隔的是回不去的家乡。
哪里都一直在变化。街上慢慢悠悠的三轮车被留下两条灰色尾巴的小汽车取代,字体杂乱大红大绿配色招牌的饭店装修后摇身一变成了网红打卡点,街道上的小书摊整改后再不见踪影。现代化的发展改变了破旧的建筑,儿时记忆里很多定格的景色早已改朝换代。
也许哪个在异地漂泊打拼的中年胡子邋遢大叔回来,会发现原来熟识的路似乎长了腿不知自己跑哪儿去了。
在热气升腾中,我想,我现在对家乡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也许是因为我正身处其中,没有离别的感觉。它好像一直就在那里,我也理所当然认为它就在那里,是一条随时可以回去的弯曲小径。但或许哪一天我走出这条小径,再回头看,它就是象征意义上的小径。它可以是月亮,是风,是我无忧无虑少年时,是精神上虚无却有力的慰藉,是我永远的温柔乡。
家乡因此而伟大隽永。
举家欢庆,电视里穿着大红丝绒定制礼服的明星喜气洋洋唱着,你的时代感我的时代感,是脚下一条锦绣画卷。
我扬起笑,和视频通话对面的大姑说:“新年快乐。”
立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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