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把我们束缚在各地,但是我们依然彼此相拥。下雪了。你们,还好吗。
在距离35公里的红街村
爷爷从遥远的哪个地方,回家了。时隔七年的他,沧桑了许多。我们把他安置在封锁已久老家里。不知道现在可好。
疫情在春节里卷土重来,措不及防,看样子我们又要在家待一整个寒假。爷爷的年,会是一个人过的。多盼望下雪,农村里一定会下的吧。从网络上,我看到了家里很多变化。偌大的,空敞的屋子,渐渐褪去没有人居住时的影子。桌上,柜上,零七八碎,从家里搬迁过去的废品都得到二次利用,哭笑不得也罢。
电灯的塑料开关周围印满了黄绿色的贴纸印痕,四岁的儿童笑颊浮现在脑海里。一本本“红袋鼠画册”,一条条绒制的毛毛虫,填满了温馨的记忆。木桌后面随意堆砌着年货——莫斯利安,炒货,荤素农家菜。
然而木椅上只有孑然一身。
“新年快乐呴!”爷爷的声音还是熟悉的沙哑,熟悉的亢奋,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忧愁。朴实,单纯,充满期待,一个人的年,依然可以过得有滋有味,就仿佛一家人都在身边。我想把这种声音里的力量送入每个人心里,盼望下雪,大家站在一起,战胜疫情。
在距离52公里的宋市村
我知道,门口那条大河依然流淌不息,但也有可能会结冰。是叫苎溪?记忆模糊不清。
视频里,挖掘机轰然如雷的凿砖声,从宋市村的那头传到杭州城的这头,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块瓦砾坍塌,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老人们心里是什么样的。
今年外婆家实行了大规模的重建,从起居室,包括蚕房,储存室,茅坑,还有天井,都被摧毁。野生的植物,自己种的倭瓜藤,被破砖碎石淹没,惊动多少禽鸟。白墙上的水彩笔画幅,已经被阳光晕化得褪去色彩,现在是完全灰飞烟灭了。
要进入新时代,就得抛下过去。但是一栋伴了外祖父母多少年载的房子,这样毁于一旦,难免心有不舍。
宋市村在努力地与时俱进。庭廊修葺得美观大方,广场上竟然也有像城里老太太一样的舞者。垃圾分类,河道维护,小康社会体现在潜移默化变化中。真心地为农村喊加油。
春节不能回去探访,就吃不到诱人的手工春卷,“顺风圆”,“羊尾”。多么渴望能满足一下我的饕餮美欲!今年的春节,大概是最无味的了。
无奈地望着雨天,抿着唇间的唾沫星子,期盼今年第一场雪。
在杭州城
“来呀,冬奥会开幕式要开始了!”
在妈妈的催促下,我麻利地打开电视。各色衣着的国家队员在鸟巢横穿绚丽的大厅,八仙过海。身着白色的大学生志愿者们在廊道两侧活蹦乱跳,表现出无限的积极和活力。
妈妈闲来无事地评论着他们的衣着服饰。
红色中国即将登场。由两百多民运动员组成的方阵大步向前走来。红色,驼色呢大衣融汇在一起,凝聚成一片斑斓的海洋。鸟巢灯火流光溢彩,五星红旗熠熠生辉。
骄傲啊,我的中国。
翌日,正随着“浙世界有那么多人”的旋律练舞,窗外此起彼伏的嬉闹声充进卧室。拗过头去,雪!是雪,飞扬的鹅毛大雪!恨不得跳出窗台拥抱世界。树枝银装素裹,山峦隐约在白雪幕布后面。
雪,一定会来的。
从袖子里伸出手掌,鼻翼翕动呼出的热气消失在空气中。晶状的雪花飘然而至,融化,带走了手心的温度,然而点燃了心中火焰。
疫情把家四分五裂,雪把家联系在一起。最近看了电影“四海”,觉得仿佛家在四海,四海为家。
我才知道,雪下遍世界,其实家从来没有分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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