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华灯初上,半盏屠苏,举杯交错,灯前小草,旧符新桃。人说“人间百味年最浓”,我不禁思索,每个人眼中,家乡的年味儿究竟该是什么味道?
爸爸说,家乡的年味儿是甜的。记忆中的年,有奶奶亲手秘制的八宝饭的香甜。从浸泡红豆开始,煮出绵软的红豆细沙,加入适度的糖,便成了爸爸心中最念念不忘的甜。只可惜,这甜香如今已成了遥想。我对奶奶的模糊印象,全来自爸爸的描述。从未谋面的奶奶很早就因病去世了,她一生温润贤良,身边人若遇到难处,她定会悄悄雪中送炭,所以人缘极好,就像这红豆沙,水煮慢炖,细腻绵润,甜心暖人。难怪爸爸这么爱豆沙,在我的眼中,爸爸也如奶奶那般与人为善。
外婆说,家乡的年味儿充满着肉香。她从锅里取出一小块酱润莹透的五花肉,切成细条,连同配菜,卷入面皮中。这是我最爱的一道家族年菜、“陈氏春卷”。我一直诧异,为什么这春卷里会独有一细条肉。听外婆说小时候,太婆太公带着他们兄妹5人,还有她的奶奶,8口人就靠太公外出打工和太婆做点小手活儿过日子,苦哈哈、紧巴巴。那时候买肉要凭票预约,5兄妹长身体的阶段容易肚子饿,没钱买肉吃,只能配着下饭菜多吃点饭,再多喝点水胀胀肚子。于是,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因为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的餐桌上才会出现一碗红烧肉。大年三十,5兄妹早早围坐一圈,眼巴巴地望着那碗红烧肉,却不争不抢地等着太公来一一夹分到碗里。外婆说感谢国家感谢党,现在生活条件好了,那一口肉香的满足感,我们这辈是再也体会不到了,但是传统不能丢,只有记住过去的不容易,才能让未来更顺意。
外公说,家乡的年味儿是飘着酒香的。往年三个外公总要聚在一起推杯换盏,迎来新年的钟声。自从疫情宅家,三个外公,三个地方,手机一架,视频一开,酒照喝,年照拜,脸上的红晕丝毫未减。喝起兴了,随受一个群红包,小辈儿们争相点开,笑逐颜开。
妈妈说,年是咸的。每到过年,她不爱满桌的山珍海味,却独爱外婆自制的杭州酱鸭,配上一碗清粥,便是一整个年的满足。今年年前,杭州突发疫情,她一直忙着做抗疫志愿者,年夜饭的时候还拿着手机忙着组织学校里的老师们为隔离在家的孩子们做暖心视频送温暖。年夜饭匆匆下肚就出发志愿者去了。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有浓浓的消毒水味儿,不好闻,弟弟也总笑着跑开去,不要妈妈抱。从2020年第一次疫情,到现在三年了,年年疫情难关,妈妈总是第一时间志愿抗疫。外婆说她傻,可我懂她,有“大家”的平安,才有“小家”的幸福。
我说,家乡的年味儿是人间百味淡最真。爸爸妈妈都是杭州人,爷爷外公外婆也都住在同一个小区,所以我的年没有奔赴外地的忙碌,似乎更显平淡。但是,每个年,有千千万家乡人的坚守,才有千千万一家子的团聚,不就是最大的福!
家乡的年味儿,与你,与我,与朝鲜战场大年三十坚守阵地的先辈们,与坚守在抗疫一线的家乡人们,百人百味。然,万味不离其中,那便是祖国昌盛,天下平顺,唯此,凡人如你我,才有幸福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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