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老屋阁楼下一件染着岁月灰尘,有些破旧的老物件静静地挂着,显得无趣和寂寞,好像在诉说岁月的无情,轻轻一碰,就会散落。
我仔细打量着这件衣服,编制的密麻麻,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细网,透着一股素雅的气息。我很好奇,便拉着外公问。外公告诉我这叫蓑衣,是用棕树皮编织的一种避雨用的雨衣,在80年代以前,有它走哪都不怕,从古流传啊!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诗。小雅。无羊》中的诗句:“尔牧来蓑思,何蓑何笠”。唐代诗人张志和的诗句:“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桃花盛开时,渔父戴青箬笠,穿绿蓑衣,在斜风细雨中捕鱼乐而忘归的绝美场景。透过文字穿越千年,诗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不禁来了兴致,缠着外公讲述着它的故事:在那个经济不发达的年代,在农村几乎每家每户房门上,都挂着蓑衣和斗笠。一到下雨天,外公就会披着蓑衣戴着箬笠,扛起锄头,去田里挖土、种菜、除草、犁田。
我遐想着春耕农忙时,外公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牵着耕牛在田间穿梭忙碌地场景,让自己刹那间穿越回到四十多年前。天空泛着鱼肚白,外公一大早,肩上扛着锄头身上穿蓑衣下地去了。外公一边步伐轻盈地走在田间小道,一边唱着“穿蓑衣,戴凉帽,种田啰”,望着那背影就好似古代行走江湖的侠客。六月的天,雨说来就来,外公一点也不着急回家。让我想到了柳宗元的诗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想来外公和诗中这个钓者一样穿着蓑衣。即使雨下的很大,也镇定自若地劳作着,不着急回家。
有蓑衣斗笠为外公遮挡风雨,抵挡骄阳,也伴随着外公成长。后来外公外婆去县城里工作了,蓑衣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外公不舍得扔,把它挂在阁楼的木梁上,成了墙上的一幅画。对于外公来说,蓑衣承载着他半生太多的回忆,这里是他赖以生存的地方,有他对土地的热爱,也是一家人的希望。看着外公拿下蓑衣,仔细地抚摸着,看着经过岁月洗礼泛白的蓑衣,它伴着外公慢慢变老,我不禁眼眶泛红!
跨越千年时光的浅流,我仿佛看见孩子们穿着蓑衣在田野狂奔,泥渍溅起;农人们穿着蓑衣,坐在田埂上,吞云吐雾;雨把整个村庄下空了,唠嗑的人们散开,连忙穿上蓑衣,在雨里奔跑。没有蓑衣,乡村里就少了飘逸的风度。
在时光的更迭里,人们的脚步加快了,耕种的田地少了,披蓑而作的身影更少了,蓑衣渐渐退出历史舞台,鲜少被提起。而今我们只能从博物馆中,课本中识得它的模样。当我身临其境走进“千年”蓑衣,感受到了隐藏在其背后那份恬淡闲情,透着的那份纯真与善良!感受到了千百年来蓑衣和人们之间的那份淳朴的缘分!
传承总是饱经时光的洗礼,虽然蓑衣离我们渐行渐远,可蓑衣的印象依然在脑海里那样清晰。不论是“柳下垂钓趣,烟雨透蓑衣”,还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都深深地镶嵌在我的记忆心田,承载了一代又一代农家人的情感,我要好好收藏它,保留它,一直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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