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57分!”“11点58分!”“11点59分!”“三——二——一!”“轰隆轰隆——”
“新——年——快——乐——!”
大年三十,华灯初上,灯火人如织。除夕夜最热闹的,不是春晚,而是漫天烟火在黑得深邃的夜空中绽放,是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前欢声笑语,频频举杯。金盘红烛,瓷杯清酒,食物的热气打着圈儿,冲出窗子,冲进一片青烟袅袅。远处盛开的烟花,流光溢彩。温暖的光影下,人声鼎沸。
袅袅的“薄雾”中,叔叔抿了一口酒:“唉,过去回家,又是翻山,又是绕圈的,老家的路大概也是真的太老了吧,真让人一言难尽。”我听着,不禁浮想联翩:一条步入“壮士暮年”的路,黝黑的脸庞上,赫然是一道道疲惫的鱼尾纹。窄窄的“腰带”连接着多个村子,在山坳里艰难地蜿蜒着。“现在不比以前啦!咱们的路‘重出炼炉’啦!不仅变得平整了,沿途再也没有大石头搞‘突然袭击’了。这次我们回家,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呢!”我忙着往嘴里塞肉,眉飞色舞地说。“对,还有咱们村口的小路也安上路灯啦!”姑姑摸摸我的头,笑得眯眯的。表姐听着,突然一脸陶醉:“村子前头,迎接人们的不再是昏暗的夜空黯然神伤。阑珊灯火守望着归家的人儿,街灯慷慨地在家门口,撒下一地金黄……”
伯伯一语不发,只是不停地笑。叔叔忍不住调侃他:“今年怎么,发大财啦?”不提还好,一提起“发财”,伯伯很有话说:“你们不知道,过去的一年啊,国家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咱们种果儿,政府帮咱们找销路!”爸爸酒过三巡,也侃侃而谈起来:“以前,咱们的无核柿啦,山核桃啦,吃不完,烂在树上,苦在心里呀!现在好了,让城里人也尝尝咱们的好果儿!”“对,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啦!”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酒水在杯中不停摇晃。柔和的灯光和清澈的酒水团团拥抱在一起,洒出一片橘红色的光晕,温暖又灿烂。
“说起来,你们还记得村前那条河吗?”“记得,还是我们上初中时才有的吧?别提了,河里的水又绿又臭,还飘着一堆垃圾,害得我都没法钓鱼。”叔叔紧皱着眉头。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瘦削的老农,浑浊,僵硬,艰涩地拖着满兜的垃圾,蹒跚在残昏里,佝偻又凄凉,发出痛苦的哀号。“那都是过去啦,现在政府治水可有一套了,我不就是从上游来的?别说鱼了,河边都有人种花了呢!”伯伯呷了一口酒,高兴得直晃悠腿。是的,山花烂漫时,小河获得了新生: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街边摇曳的红灯笼,深情地拥抱黄昏深邃的长空,吻着跌落水面的一江残红。“时有浮萍至,远随流水香”,微风过处,河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与河道两旁鲜嫩的水草嬉戏着,悠然自得。漫山遍野盛开的红杜鹃,洋洋洒洒,热情奔放。仿佛象征着坚韧不拔的大中国,虎虎生风,欣欣向荣!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熙宁年间,介甫望着长街灯火人如织,带着除旧革新的风发意气,挥笔洒下经典。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在“晰晰燎火光,氲氲腊酒香”中,“神州亿万尽欢颜”。尽欢颜:爆竹声起,又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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