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画贴好,春节的氛围一下子就高涨了,桌上也已摆满了菜肴,热热闹闹。但是年夜饭还未正式开席,我们都在等待主角的到来,它就是我们家春节传统的菜肴—素什锦。
素什锦由十样菜组成,代表着十全和美。十种蔬菜也各有说法,黄豆芽形似如意,寓意“事事如意”;荠菜音似“聚财”;芹菜读音与“勤快”相近,取“勤劳致富”之意;胡萝卜丝象征新年大喜;藕片则取其形状,意为“路路通顺”;黄花菜寓意花样年华、前程似锦;豌豆叶是冬暮春初的时兴野蔬,寓意“春满枝头”;就连豆制品千张,也有“千秋百代、代代兴旺”的说法。这是一道从外婆小时候传下来的菜,不过不同的是,以前没十样菜这么丰富,而且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为了弥补没肉吃的遗憾,专门做这样一道菜来讨个喜头,好在这个隆重的节日里少一点寒酸。而到了我们,素什锦成了一种历经时光的淘漉而愈发耀眼的怀想,饱含着这个丰衣足食的年代里承载时光流转的温情。
为了这道菜,我和外婆起了个大早去菜场,因为都是蔬菜,注重新鲜,得当天采买,这是一大讲究。而我是最乐意在这一天去菜场的,摊子上水灵的菜像是上一秒还在土里似的,能闻到清新的田园气息,仿佛春天已经在农贸市场崭露头尖。每个人的菜篮子都塞得满满的,买菜的和卖菜的嬉笑逢迎,人与人之间有种莫名的亲近,大家都脱去了身份的外衣在这为同一个目的而欢喜,传统的年味在这个最有烟火气的菜场发生激烈的碰撞,变成一股暖流涌在过往人的心头。
回到家,外婆便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芥菜、黄花菜、黄豆芽……十种菜像训练有素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在台面上。有的菜需要泡发,所以它们被放在了盆里;芥菜、芹菜需要择,外婆便拿着它们坐在板凳上,掐去它们的根和黄叶。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这道菜最考验人的刀工和烹饪的火候,在外婆的巧手下,粗长的胡萝卜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细丝,圆润的冬笋成了大小均匀的颗粒。等油锅一起,厨房的香味就苏醒了。不同的菜要用不同的时间来翻炒,可这一切外婆都了然于心。十种菜,两个锅,外婆动作娴熟,忙而不乱,一切都游刃有余。这时我和妹妹会钻进厨房,咽着口水等待菜出锅。终于,灶火功成身退,外婆拿起锅的瞬间,我端起那早就备好的盘子凑上去,菜默契地随着铲子滑到盘里。黄的晶莹,绿的青翠,黑的发亮,再用麻油一激发,色香味俱全,光是闻着就有满足感。
我端着素什锦放到餐桌的中间,这顿年夜饭此刻才算圆满。大鱼大肉司空见惯的今天,素什锦成了大家美美的期待,一双双筷子迫不及待地伸向它的菜盘。
偏爱素什锦不仅是因为美味,也因菜里应景的寓意,更是传递我们一家人脉脉的温情,品味时光的印迹。这才是我们家淳朴的年味,十全和美,带着这最朴素的愿景,迎来新年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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