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大半年,再次见到它时,它一身斑驳的“绿衣”,在左邻右舍崭新的淡黄色石漆衬托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我问母亲,这村里的房子,是都要重修整吗。母亲称是,还指了几户人家道:“还有几家干脆重建了新屋呢!”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几栋阔气的两层半的新房,大门外贴着同样鲜红崭新的对联,诉说着春节到来的欢愉。
“那怎么还独留着这堵墙?”我指了指它——这堵布满参差苔藓的老围墙。“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翻修吧,这户家人早两年就不住这里了。”听着母亲的回答,我朝那院子里看去,乌溜溜的水缸里是几日来攒下的雨水,露天水池的石壁上隐约也泛着绿光,只有杂草努力在墙缝间拥挤——这的确是栋被废置的房了。
“那还会把它重修过吗?”
“不清楚呢,这老房子位置太深了,重建是件麻烦事呀。”
“也是。”我应道,心里却不是很滋味。一路随着母亲在村里走着,漂亮的“小洋楼”鳞次栉比——富起来的农民是越来越多了——往日的小村子倒还真有点“别墅区”的味儿。可这堵墙不觉间竟是成了最大的败笔,斑驳的青苔布满墙壁,一路看下来,唯它滑稽得像个风烛残年的小丑。
家家都有了新房,本是一片“共富”迎新春的好景,这最后一堵青苔墙却……
到了晚些时候,一家人围坐,便开了饭。今年的年夜饭比以往吃得更早些,大概是新的高架通了,可以早些回老家一起准备。边吃边聊着,话题就转移到了那堵青苔墙上。
“听村里打算,年后这老房子就重建啦。”
“这重建可麻烦呀,黄沙什么的,运进来就要费不少工费。”
“那户人家早在外头住了,同意把这儿的老房子重建?”
“但村里有补助的嘛,听说是不少。”
……
大人们还在议论着,我的思绪却渐渐飘远。大概是听到村里会帮着重建老房开始,仿佛就确定了老房重建的事实,脑中就在幻想那青苔墙的新模样——是会褪去污湿滑腻的青苔嘛?是会也刷上崭新的淡黄色石漆吗?
我无从而知,心情却意外地舒畅起来。等到这最后一堵青苔墙也变得高大而明丽起来,等到这老房也焕然一新,等到——这小小的村子完完全全展现出一派“共富”的新模样。
屋外噼里啪啦的烟花声响着,屋里暖融融的气氛,让我心中终将实现的幻想继续发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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