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又是一年雨润天街的冬天。看不到银河跨过天空，却有升起的烟火相伴人间。
城里的人们都回来了，小年已过。路上随处可见人们举着水枪，冲刷着家里的防盗门。
水花四溅，落在了一旁未干的水泥马路上。门湿哒哒的。
还是熟悉的温州话飘入耳，人们一头顾着擦门，一头互相谈论着一年的收获，扫除的进度。
“明天天色不太好欧，洗洗楼板也可以呐！”
梯子上的男人说道：“别聊先别聊先，把我布洗一下，等一下就可以把春联贴起来了。宝是不是还在睡觉。”
哗啦，一桶水倒在的门前的阶地上。花白的水泥瞬间变成了灰黑色。水顺着阶梯流了下去，像个小瀑布。往右一拐，流进了幽黑的下水道。它将穿过错综复杂的地下管道，进入河流，流向大海。
妈妈，那马桶里的水会流到哪里去啊？
别说，吃饭，饭桌上不能说这种话。母亲用筷子背打了一下女孩的手，“记住以后饭桌上不能说这种肮脏的东西知道吗？
那个马桶不是新的吗，很干净的。
那也不行，马桶就是脏的，就算是刚买的。
快吃，菜要凉了，吃完爸爸带你去买新鞋子，漂亮的那种。
好哎。女孩大口大口往嘴里拨起了饭。
难得一晚无云，残月却也见不到踪影。无月的黑夜里，高挂头顶的猎户显得格外亮眼。
“看到那三颗连在一起的星星没，那是猎户腰带，那是猎户座，旁边还有天狼星。那个又红又亮的是参宿四，和南河三组成冬季大三角！好看吧。”
“哇呜，原来老爸还懂星星。”
“那必须的。想当年……”
男人想起了从前躺在原野，听蟋蟀声声，看漫天繁星的日子。从镇子里借来的四季星图可是他的宝贝。点个煤油灯，看看天看看图。他从来不觉得那是天外的恒星，那是一个个故事，是未来人们凝视地球的眼睛。
“你看，冬天还能看到双子座、御夫座、金牛座。”男人举起手机，放在了那一片天前，“只是……有点暗。”
“晚上还能看到星星哦。”老人坐在门前，小路虽窄，对面楼房却也不高。清清楚楚能望见对面的天空。面前是他的宝贝——一台年久的缝纫机。天色虽暗，老人仍希望能要几单生意。
“别等啦，什么年头了，谁家还要补鞋子啊，穿破都扔了买新的了。你做着又不挣钱，养老金还不够用啊。接你去城里住又不肯，城里多好过。”
“你又不懂，我喜欢，你不要管我就好了。”老人和以前一样倔强。
这双好看吧，就买它了。过年亲戚看到了都说你穿起来可爱。
嗯！
短暂的晴朗过后，又是细雨绵绵。黑幕很快笼罩了大地，只是今天被树枝扎破的洞格外的多。楼房里，圆桌前相聚一堂，灯火通明；街道上，烟火升天，爆炸后一片五彩斑斓；寺庙里，香火摇曳，耿耿烛火欲曙天。
“妈妈，敬你一杯，新年快乐！那个……压岁钱。嘿嘿……”
“爸，妈，新年快乐，祝你们身体健康。你们真的不来城里享福吗……”
又是一年春，记忆里又多了星星几点。我想把记忆生活里的每一片时光，每一片色彩，每一段声音，每一种细微不可察觉的气味一一折叠起来，一一收存在记忆的角落。
倦鸟归林，鱼翔浅底，落叶归根。喜欢那种烟火人间，那种家的味道，那个安放灵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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