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三五桌亲朋好友共举杯,迎接虎年的到来。
年味,其实不是藏在年夜饭中,这样的一桌饭菜任何时间都能吃到,但一家像此刻团聚,热热闹闹过新年的氛围,却独属春节。
准备年夜饭的过程固然辛苦,但集众人之力似乎还多了份乐趣。
叔叔伯伯们负责生火,阿姨姑婆们掌勺筹备年夜饭上的硬菜,我们小孩则被遣去做馒头。过年做馒头是外婆家的习俗。和别的地方不同,外婆家的咸馒头里包的是自己种的笋、大蒜叶和自己做的豆腐剁碎搅拌在一起的素馅,甜馒头里包的是豆沙。所有流程都是纯手工,所以成果格外香甜可口,妹妹一口气都能吃六个。
鲜少接触“手工活”的我们,自然学不会大人娴熟的手法,也就随心所欲地创作。鸟兽虫鱼、元宝灯笼,甚至还有不知如何形容的奇异形状,总不免要被其他孩子嘲笑一番。有的贪心的小朋友,薄薄的面饼上添了一勺又一勺的馅,勉勉强强合上了口,但上蒸笼没一会儿,馅就从小裂缝中“喷涌而出”,像烟花散开的火星,扬扬洒洒落下。
“哈哈哈哈,你的馒头露馅了,终于承认是我们正宗馒头队里的卧底了吧!”
他也不恼,直勾勾的眼神让大家生出不详的预感。嘴角斜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随即迅速伸手抓起一把面粉就冲围在灶台边的我们扔来。伴随着慌张的逃窜和惊恐的尖叫,一场面粉大战拉开帷幕。在一片白茫茫的面粉雪中,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只顾着边将头扭到身后躲避呛人的粉尘,手上边不停向前泼面粉。一个个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是白白的痕迹,成了偷腥的小花猫。偷吃的小猫会被主人罚面壁思过,我们也被大人赶出厨房,命令在沙发上坐着不准靠近厨房一步。像霜打的茄子,大家都灰溜溜地逃走。
“过来尝下咸淡。”话一出,“老实”坐在沙发上的弟弟妹妹如脱缰的野马,“嗖”地围到灶台边,人手一双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行了行了,再吃一会儿喝西北风了。”
“等等,刚刚吃太快了,我没尝出味儿,再来一块。”
“就是就是。”
“我也是。”
刚到厨房,就看见这样一幕:大人们看着吃了一块又一块肉的孩子们和分量迅速减少的菜,无奈却宠溺地笑了。
我倚在门框上,不忍心打扰这和谐的画面,想着,这才是我心中,年的样子。
不需要在富丽堂皇的高级饭店,可以只是乡村中简陋的的木屋;不需要澳洲龙虾、帝王蟹这些名贵的食材,可以只是家常小菜,再添上一锅煨在炭火上的火锅,小火烧得旺旺的,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吃一口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
奶奶曾告诉我,她小时候最盼的也是过年,过年不仅有新衣服穿,有红灯笼玩,有平时不容易吃到的美食吃,更重要的是在外工作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可以回家住好多天,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起过个团圆年。大街小巷热热闹闹放烟花,贴春联,挂灯笼,将家装扮成喜庆的模样。
只是,如今已不同昔日。一到春节,杭州的街道皆空空荡荡,一大部分打工的工人们回到自己的家乡过年;为了保护环境,城市已不再允许燃放烟花,黑夜被焰火照亮的场景已再也看不到;智能电子产品的普遍,人们更乐意与手机为伴,已不再热衷于这些活动,于是门上的春联、门前的灯笼少了、连陪你看春晚的人也少了,倒计时时你兴奋地想拉住旁边家人们的手,却发现只剩你一人还在看春晚守岁。
前些年,妹妹问我:“姐姐,城里是不是有灯会、有舞龙狮啊?我听说城市里过年可有意思了,人又多,设备又全,比我们农村热闹多了,以后我长大了,去你家过年好不好?”
我犹豫着应下。妹妹,我不忍心打破你心中的幻想,却又害怕真正来到城市你会发现,这儿的年味早就淡了。或许我自己也不愿承认这儿的年已渐渐变了味儿吧。
我该去何处寻想念的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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