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盼着过年。除夕夜,一家三口站在阳台上,看着远方夜空里闪过一朵又一朵烟花,绽放,绚烂而又光彩夺目,爸妈笑着对我说:“你又要长大一岁了!”子时一到,爸爸就带着我下楼,踩着点,燃放新年的第一串鞭炮。在霹雳啪啦的声响和灿烂烟火的映衬下,我看见,爸妈眼里和我闪耀着一样兴奋的光芒。记忆里的新年,总是在对新的一岁的渴望和对外出拜年的期待中度过的。
随着一点点长大,却发现,自己对新年的热情确乎是慢慢淡了,不再为着一桌子的年夜饭而惊叹激动,不再为自己长大了一岁而雀跃,不再为买了一些年货而欢欣不已,加之烟花爆竹也愈发少见——我总觉得,年味正慢慢淡去。就连出门拜年,都提不起兴致:面对一年下来碰不着几次,甚至喊不上名的远房亲戚,笑眯眯地招呼着,客客气气地接受着盘问和比较——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网上总有人吐槽着此类经历。
大前年年后,我曾不止一次地向父母抱怨:这过年真繁琐!不过是这家跑跑,那家坐坐的事,扯些有的没的,何至于拉成几天的战线?爸妈都只是笑着,不说话。正盘算着次年怎么逃脱去这家那家的走访,新冠疫情却打我们了一个措不及防。打电话,发微信,取消了所有的聚会,就连年夜饭,也不比往日。对我来说,这无疑是让原本就有些寡淡的新年雪上加霜。更是堪堪地提不起兴致。
寅虎纳福,在符合防控规定下,3年未见的亲朋好友们又开始走动起来。或许是因为许久未见,或许是在异地求学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内心始终存着对此的念想,当初对之的不屑一顾,早已被我掷至九霄云外,过去的那份欢欣雀跃亦取而代之。表姐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些鞭炮,躲开了一群小朋友,二人躲在外婆家的小院角落里放着烟花,我们都笑着,不知在笑些什么,仿佛和十几年前一样。
妈妈那一辈也一样,几个表姐妹围着桌子,剥着坚果,唠些家长里短的闲话,相互打趣着,嘻笑着。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父母过去笑着却没有说出的话,亦古人过春节、定传统的原因之一——春节,又怎只是为了几顿饭、几个红包、几声问候?走亲戚,不过也只是寻一个由头,拉来兄弟姐妹“欢聚一堂”罢,真正值得在意的,并非所见外物,而是眼前之人。
过去交通闭塞,古人或许仅仅逢年过节才能相见;而如今交通发达,人们却因各种各样的束缚,倒与古人一般“逢年过节相见”了。
苏轼在《守岁》一诗中描绘道“相守夜欢哗”,而今看来,颇有全家欢聚一堂的味道,温馨又带着生机,这才是春节。
不必再抱怨年味原来越淡,因为只要与家人团聚,何时何地何种样式,便都是年。
离家的游子,不管去了天涯海角,却始终铭记着:“无论过得这样,记得回家,咱们等你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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