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南方冬野,远远地,出现了一片灿亮之境,那是充满年味的杭州城。
除夕清晨,妈妈制作了家乡的米果子,并精心地包装好,然后叫我给邻居们一一送去。恰巧邻居陈阿姨来请我们去喝胡辣汤。陈阿姨来自河南开封,因为突如其来的疫情,他们留杭过年。可热情的河南人又怎能耐住寂寞,一早就烧好一大锅胡辣汤,请邻居们一同品尝。端起汤碗,碗中琥铂色的汤像一块融化的蜜蜡,“蜡”上漂着几滴雪花般的蒜粒。我忍不住猛喝了一大口,汤汁慢慢滑入肠胃,啊,是家的味道。虽然对胡辣汤的美味早有耳闻,但真正入了口,还是心神一震。陈阿姨对家乡的思念和爱融进了浓汤中,邻里的分享,成为一份众人之间的关爱,传递着温馨和幸福。
喝完浓汤,我来到了刘奶奶家。她女儿是某医院的医生。听说去支援疫情区了,刘奶奶一人过年。她是一个十足的戏迷,尤其迷恋她家乡的鄱阳乡村戏。刘奶奶穿着“宫装”,唱着《打金枝》选段,高音处婉转脆亮,很是惊艳。“戏台”一角架设着一部手机,原来正在网络同步直播,刘奶奶想借助网络平台推广鄱阳戏之美。大半年时间,就收获万余“粉丝”,其中不少是在外工作的鄱阳人。对他们而言,熟悉的戏音里,有大泽的辽阔,湖水的灵澈,水草的丰茂,芦花的摇曳,波光的荡漾。哪怕路途遥远,那戏音也会跨越远途,让眼前的时光变得柔软起来,因为,那是来自故乡的深情馈赠。
告别刘奶奶,恰巧在楼道里碰到了刘大爷。他们临汾人,每年都有挂灯笼闹社火的乡俗。家里挂了不少灯笼,尤其是阳台上的九个灯笼,簇拥一团,散发着温润的红光。光色印红了他们每一张笑脸,如同一朵朵绽开的春花。春花簇拥,春花斑斓,交织出一幅心花怒放的秀丽画卷。
送完十几份米果子,我成就感满满地回到家中。看着父母在厨房中如火如荼地准备晚餐,一盘盘极具绍兴风味的美味佳肴端上餐桌,我也不禁想起了家乡。这是我第一次在杭州过除夕,看着杭州纷纷扬扬的大雪,猜想它也光顾了我的家乡,天地早已下成了一首纯白的散文诗了吧!往年,奶奶总会提前剪好窗花,我们几个小的负责贴。剪了一辈子窗花的奶奶,头白了,耳背了,眼花了,可仍能剪窗花。她总说,剪刀有眼睛,心里有图谱。红火的窗花,能把风景、传说、戏文搬到窗上来,把所有的念想和期盼都凝聚在窗上。窗花是枝头飞翔的诗歌,是心头传承的爱火。不经意抬头环顾家里,只见玻璃窗上已经贴上了各种窗花。我想这肯定是妈妈的杰作了吧。我心里莫名一阵狂喜,疫情让我们分隔两地过年,见到熟悉的窗花,仿佛一家人在一起。
夜晚,全城的灯明了。留在杭州的异乡人们,竭尽所能地为他们的第二故乡杭州奉上了各种各样的美食,或许有北京的炒肝,开封的小笼,福州的佛跳墙。他们说着各自的方言:你侬我侬的吴语,热烈粗犷的陕西话…这些汇聚成了一个多元多彩的杭州,人们用不同的方式迎接新年的到来。
小区喇叭里响着热闹的《春节序曲》,屋角的红灯笼在风里晃动着。那一刻,我感觉窗花上的舞者都在舞动,舞得旖旎多姿,舞得虎虎生风。团团祥和的喜气笼罩着家家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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