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年猪,吃杀猪饭”,在城市里没有,但在乡村,这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是一种传统的习俗。每年的腊月,各家各户都忙着筹办年货,陆陆续续宰杀年猪,邀请远亲近邻、亲朋好友吃杀猪饭。这一天,远亲近邻、相好伙伴都会齐聚到杀年猪的人家,吃杀猪饭,拉家常、叙友情,其乐融融,也让人回味无穷。
腊月二十的那一天,我们一家去了临安乡下的表姨家,因为表姨家要杀年猪了。我打小就没有亲眼见过杀猪,我很兴奋、也很期盼!
在乡村农家杀的年猪是土猪,这种土猪只喂青白菜、玉米、红薯、米糠等,不喂任何饲料添加剂,环境天然,生长期都在一年以上,这种原生态喂养出栏的土猪,味道比一般市面上的猪肉要鲜美得多呢。
腊月也是杀猪师傅最吃香的时候。杀年猪要提前跟杀猪师傅预约排队,杀猪师傅按照约定的时间先后依次从村头杀到村尾。杀猪日子一约定,师傅就会交待一些注意事项,如杀猪前一周,不要给猪喂糠一类的饲料,以便猪能把吃进肚里粘附在肠壁上的糠排尽拉空,杀猪师傅也能更快更顺手地清洗猪的肠子。
那天,表姨家早早地就准备好几大桶开水,供洗猪之用。在表姨烧水之时,杀猪师傅和来帮忙的青壮年男子陆续到来。他们先坐下喝杯茶,烤会儿火,身体就活泛起来了,于是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帮忙的男子脱去棉袄,捋起袖子,擒拿肥猪。他们按头扯脚拉尾巴,把年猪放翻在地。有专门拿绳子的人,麻利地扎上猪蹄,七手八脚地把猪抬到早已准备好的案板上,场子上猪的号叫声震耳欲聋。经验老到的杀猪师傅站立一旁,他扳过猪头提起刀子就往咽喉处刺进去,顿时鲜红的猪血喷涌而出,流淌进事先准备调好淡盐水的菜盆里,这盆血旺就成了农家很美的食材——猪血。接着往猪的身上浇烫水,边浇水边用刀刮褪猪毛,大约一锅烟的功夫,猪毛褪干净,冲洗、开膛剖肚、翻洗肠子、内脏……一切都井然有序,动作娴熟。大人们忙碌着,小孩子们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热闹,胆大的还伸手去摸摸白白的猪肚皮。最后师傅把猪放到案上,剁成大小差不多的肉块,放在通风处去血腥气,这年猪就算是处理好了。
收拾好这些后,表姨和其她帮忙的女人们就忙着择菜、洗菜,厨房里传来阵阵“笃笃”的切菜声。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桌子上摆上了一碗碗杀猪菜:骨头萝卜汤、三线肉、豌豆尖煮猪血、葱炒猪肝、爆炒肚头、回锅肉、油炸排骨等等,光眼睛瞧瞧,馋得人直砸嘴,恨不得马上大咬几口。在溢满年味的气氛中,人们吃肉,喝酒,人声鼎沸、热情似火,东西南北、天上地下、张家娶媳妇、李家儿子考上重点学校的吹牛聊天,随着一碗碗酒下肚,声音渐高,谈趣更浓……
这份热闹是乡下农家人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光。如今,改革开放几十年,生活富裕了,天天有年味,餐餐有肉吃,过年杀猪与否好像不重要了。但那份思乡的情怀、念旧的情怀,童年的味道,像嚼橄榄般回味无穷,依然如昨腊月前后,各家各户就开始杀年猪。无论家境贫富,年底杀头年猪,请亲戚朋友来吃顿年饭,热闹一场,是家乡流传已久的风俗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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