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沧海桑田,每一度新年的钟声敲响,万物都以崭新的姿态出现。但古往今来,中国人用一种特殊的形式,串起了时间的长河,串起了对家的美好情思。
火盆里红彤彤的木炭静静地卧着,窗外满地的白雪,让宁静的除夕夜添了几分活力。炭火上架着长长的竹签,八块硬邦邦的玉米年糕在高温下渐渐舒展开来,又自然地耷拉在竹签上。年糕表面逐渐变得焦黄,随着“噗”的一声轻响,年糕表层的鼓泡炸裂开来,嫩黄的内层散发出甜中微涩的香气。
“差不多了”,爷爷嘀咕着,把竹签拎起,将年糕一块一块小心摘下放在瓷碗里,撒上一点晶莹剔透的白糖,软糯的年糕在碗中你推我揉,最后都塌作一团。爷爷端着碗,家里人早已迫不及待,将爷爷团团围住。“来,这块糖多,给奇奇。”说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糖年糕便从爷爷粗糙的大手递到我的小手中。年糕还有几分烫手,我的手细皮嫩肉怎似爷爷那般耐烫,不得不把它在我的左右手上反复捣腾,一边用嘴用力吹着,而舌根早已馋得发酸,忍着指尖的微微刺痛,我将半块年糕塞进嘴里,马上一股甘甜伴着玉米的丝丝清香在我口中弥散开来。再一口咬下去,松软中还带着几分韧性,一边拉扯这一头,另一头已经在舌前化开,浓香便让我欲罢不能了。
“好吃不?”爷爷问道。我嘴里填满了年糕,只好连连点头。“那爷爷明年还要多种些玉米来打年糕。”爷爷乐着回道。奶奶拉了拉爷爷的衣角,指着爷爷今年换了人工膝关节的腿道:“不要太累了。”奶奶拉着我说:“你爷爷大夏天的还每天都要去地里照看着玉米,等它们熟了,掰下来晒干、脱粒、磨粉,藏到春节再和上米粉蒸熟来打成年糕,就是为了你们吃这一口鲜。”我顿时觉得这年糕吃下去不仅口里热热的,心里也暖暖的。
“我小时候,每次过年啊,大鱼大肉不一定有,但这年糕是年年有,从小到大,这年糕一直都是这个味儿。现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平日里也常常有山珍海味,但是能记在心里的只有年糕是过年的滋味。”爸爸一边舔舔手上的糖,一边说。
“住在杭州城里,只吃得到机器挤出来的年糕,这手工年糕还是只有在外公家才吃得到哦!”表哥咂吧着嘴说道。“你家住楼房怎生得火盆,要烤着吃还得回农村里来。”我冲他嚷嚷起来。表哥一年也只回来几回,我其实是想借着他爱吃的烤年糕留他多呆几天。
辞旧迎新的钟声已经敲响,外面的炮仗声逐渐热闹起来,真是是礼花祝福撒,合家乐陶陶,大家都满怀着对新年的美好憧憬而喜气洋洋。“还想要不?”爷爷问道。“要!”全家人齐声说道。爷爷的脸上顿时堆满了慈祥的笑容,“好哦!”爷爷爽快地答应。又有八块年糕在竹签上排排串好,就像一家人的心一样连在一起,在这暖暖炭火的烘烤下,尽情地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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