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除夕,我和爸爸总要赶回老家和亲人们一起吃年夜饭,可我发现每年的年夜饭上都会有一道特别的菜肴,那就是只能看不能吃的红烧鱼,据说这是绍兴老家多年的传统。我觉得很好奇,这是为什么呢?
爷爷略带伤感地说:“这得从我十一岁时的年夜饭说起。”那一年新中国刚刚成立,整个国家积弱积贫。除夕那天,爷爷家的米缸和腌菜缸都是空的,只剩下屋后菜园里一大片蕃薯藤了。爷爷带着弟妹们把整个菜园翻了个遍,挖出了一个个的红蕃薯。太奶奶把蕃薯做成了各种各样的菜肴,比如红烧蕃薯、清蒸蕃薯、蕃薯羹等。按传统年夜饭上总要烧一条鱼,没有鱼这么办呢?太奶奶就用红纸剪出了一条鱼,并把它盖在蕃薯上,爷爷把它称为“蕃薯鱼”,这寄托着爷爷一家人的心愿:希望来年能(蕃)翻身,能有(鱼)余粮,能过上红红火火的生活。
“那爸爸十一岁时的年夜饭又是这样的呢?”我拉着爷爷的手急切地问道。这时,爷爷沧桑的脸上逐渐崭露出笑容。爷爷告诉我,你爸爸十一岁时,国家正处在改革开放初期,当时的物资仍旧不充足,过年吃的鱼还要等着生产队的分配。每当分鱼那天,爸爸总会争先恐后地跑出去排队抽签,那年爸爸很幸运地抽到了一条大鲤鱼。当一条热气腾腾的红烧鲤鱼放在餐桌上时,爷爷语重心长地对家人讲,希望你们都能“鲤鱼跳龙门”。那个年代,爸爸和二伯伯就是通过考试,从农村走向城市的。我似乎恍然大悟,原来年夜饭上的这条鲤鱼味道不简单啊!
“爷爷,新年我也十一岁了,年夜饭上我们烧什么鱼啊?”爷爷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走吧,我们去菜市场买鱼去。”家乡的菜市场里,各种鱼类琳琅满目,可爷爷却挑了一条又大又肥的胖头鱼。年夜饭上那碗红烧胖头鱼特别醒目,夹着葱花的味儿很诱人。这时,爷爷那沙哑的嗓门又打开了:我们现在虽然过上了小康生活,可不能满足现状,要像这条胖头鱼一样,脑子里有“货”,希望大家通过勤奋劳动和努力学习,使自己成为一名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看着爷爷满脸期望的神色,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
老家每年的年夜饭,餐桌上的菜谱虽在不断变化,唯独不变的是那道传统的红烧鱼。不管时代如何变迁,在那份带着浓浓期待的鱼味儿里,总能闻到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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