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回到老家的小院子,外公重新修缮了一番,添了不少花花草草,原先墙角的几株长寿梅,已零星开了不少的花,一方石头凿成的小鱼缸安静地呆在树下,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在哪见过?外婆见了,“是以前我们捣年糕用的石臼啦。现在不捣年糕了,养养鱼正合适。”
啊,原来是它呀!
记得小时候的春节,左邻右舍都会聚集在外婆家门前的院子里一起捣年糕。而这一方石臼,就摆在院子的正中央,大人们举起20来斤的捣杵,一次次往下抡,捣得石臼里的米团“噗呲噗呲”响。一边的人在捣杵举起那刻,还要手脚麻利地快速翻转过米团。捣一下,翻一下。几番下来,打累了,再换个年轻力壮的上去。那时我们都还很小,围坐在一旁,只看见来往交错的腿以及纷飞的布围裙,夹杂着“哐!哐!”的捣年糕声。
再长大一点,就学着帮妈妈和外婆准备年糕了,将糯米粉和粳米粉混合,加点水,放到木筒里蒸熟。等到米粉炊熟的时候,一揭开筒盖,白色的雾气包裹着米粉的香味从筒中溢了出来,席卷了小半个院子。而弟弟非要跟着外公和叔叔们一起捣年糕,小小的他还拿不稳笨重的捣杵,往往还没有举下去,已经先摔倒在地,惹得大家一片哄笑。
好不容易捣完了米团,此时的它,已经韧劲可口,令人垂诞三尺。放在案板上,揉搓成圆条形,放进“陶糕印”里,压一压,再倒出来。这项活计在小孩子中间很受欢迎,我们姐弟几个都抢着去干,有时甚至还要为此大闹一场。
无论过程如何,吃年糕总是这项活动中最令人期待和愉悦的时刻。当洁白的年糕刚从“陶糕印”里取出来的时候,上面的龙风纹样若隐若现,说它是上乘的白玉也不为过。拿上一块放入口中,顿觉香气四溢,年糕在口中黏韧适口,嚼头极好,还带有淡淡的甜味。
一阵香味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回头一看,原来是外婆在厨房炒年糕。我探头进来问:“外婆,这几年我们怎么都不捣年糕呀?”“你看,这隔壁小伙子们都忙,忙着创业忙着工作,这日子倒是越过越好了。听说镇上有家年糕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让你爸带去玩玩………外婆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再一次看向墙角的石臼,它似乎有些寂寞了。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但它在小院里倒也觅得了好去处,而它的变化也同样昭示着我们生活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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