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拂过,夜仔细想想,吹灭了灯,终吹来了黎明。
——题记
今年春节,我回了外婆家。那小山坳不仅保留着游子的思乡情,还积攒着整整40年的,数百人的怨念。
春节应是家人团聚,热热闹闹的。除夕夜,我好奇地翻开那厚厚的棕皮相册,图片配着小日记,从模糊的黑白照到愈加清晰的彩照……跨越半个世纪的故事长卷缓缓重现。看到1970年代时,让人感到奇怪的是1978年至1980年的照片故事空缺了两页。我十分不解,急于想去问外公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公笑着叹了口气说:“那真是最艰难的两年啊…”跟随着外公,我的思绪飞到了那陌生的上世纪七十年代。
那年也是除夕夜,阖家团圆之时,暴雨也已连下了四天,骤雨无情地守着这座大山嚎啕大哭。一家人依偎着在夜深时睡下,殊不知雨水渐渐漫进了屋子,侵蚀着木质地基柱。外公惊醒时,水已可以漫上小腿肚了,他急忙摇醒了熟睡的家人,想趁早出山。命运总是在开玩笑,拿着东西跑出家门后就看到远处山头滚落的石土与一泻而下的洪水。妈妈怕水,迟疑着就是迈不出步来,手足无措的哭着。这时,大外婆毫不犹豫地淌进湍急的洪水中,抱出妈妈,正当她把妈妈奋力往岸上推时,自己的双手却支不起力来,洪水转眼间就像失控的野兽,狂妄的将她卷进激流……
讲到这里,外公哽咽着,说这是他一直埋在心底的愧疚,当时只愣着将妈妈拉住了,看着她失落而遗憾地被淹没,却已经无力回天。大外婆是妈妈的救命恩人,一命抵一命,有太多人打抱不平。但在当时,有几十户人家几代人直接被滑坡下的山石永远的埋在了废墟下……
相册中空缺的两页,是来不及记录,更是对那段时光的缅怀。科技的飞速进步,已经可以对暴雨洪水有相应的保护措施,小山坳也早已摇身一变成为茶树之乡!
那是漫长的一夜,长到几乎放弃了等着看到黎明的决心。对于我们家而言,每年春节不仅是辞旧迎新,我们还会去拜访大外婆,汇报一年里的好消息,感谢她的勇敢。听到这里我不禁感慨:我们出生在这个如此安逸的时代是多么的幸运!感谢那些为我们成长保驾护航的人们。
也许是夜深了。耳边轻掠过一丝风,凉爽爽的。妈妈跟我,说风吹起来,黎明就要到了。再见,夜的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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