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交颈,花开并蒂,万物譬有春之色彩;寒暑易节,春寒料峭,神州氤氲春之气息。岁月如梭,春又一次悄然而至。
每年寒假,我们都会回老家过年。从杭州启程归乡的几天空隙里,爸爸也结束了一年的奔波,清闲下来了。难得的父子俱休闲时光,午后斜晖脉脉,温暖柔和,我总是静静地靠在爸爸的身边,听他讲梦中家园的故事。
听着,听着,恍惚之中,我的两个肋骨下长出了一双翅膀,毛茸茸的,排云而上,御风而行,飞到了爸爸的家。在热闹的人群里,就像在一幅民俗画中,我恣意徜徉。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夕阳西下,夜幕降临。霓虹灯笼烁亮,张灯结彩。
锣鼓震天,响遏行云。听爸爸说,激动人心的舞狮表演即将拉开帷幕,顿时眼前一亮。好容易挤到了前排,放眼那全副金鳞的炯炯雄狮:身长八尺,眼若铜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说时迟,那时快。雄狮跃上高柱,作揖祝福,反复横跳,或傲仰骄首似与夜间之天色;或远眺顿足譬赏山河之俊美。一套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间断。群情鼎沸,人们纷纷拍案叫绝。“舞狮的来历长着呢。”爸爸在旁边不胜唏嘘,“古人将它当作勇敢和力量的象征,认为它能驱邪镇妖、保佑人畜平安。所以人们逐渐形成了重大活动里舞狮子的习俗,以祈望生活吉祥如意,事事平安。”
回家罢,屁股还没做热,爸爸便又开始请灶神……
赏完舞狮,送完灶神,就要开始年蒸了。大城市,小家庭,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几乎没有大家庭生活的经历。爸爸口中热闹非凡的年蒸场景,于我犹如天方夜谭。这次在爸爸的家,真是大开眼界。一场年蒸,就像一场战争,声震云霄,白烟弥漫。须眉将军和巾帼英雄欢声笑语,“巨无霸”蒸笼和大锅在他们的手提肩扛下轮番上阵,耀武扬威。半天的功夫,战争结束了,战利品摆满了八仙桌,都是一盘盘五光十色的点心,肉馅的和菜陷的交错纵横,锦绣斑斓。老家的年蒸讲究颇多,灶膛里的火一旦点起,中途只能越来越旺,只能年蒸结束,方可烟消火灭。这时候,沸腾的水也停止了舞蹈,水波不兴。这有个说法,熊熊烈火的年蒸,红红火火的生活,蒸蒸日上的事业!望着年蒸的蒸笼,对着灶膛里纯青的火焰,我许下了一个愿望——我的学习事业蒸蒸日上,虎虎生威!
暮色四合,云蒸霞蔚。腊酒浓烈的醇香、蒸笼里的肉香弥漫在空气里,仿佛流水一样,流到每一个人的胃里。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欢声笑语,幸福祥和。
斗转星移,世事变迁。我们的生活方式越来越现代化,越来越有科技感,那个令爸爸心安的家,风俗淳美,其乐融融,渐渐在他的身边隐去了痕迹。但是,在我的心里,仿佛点燃了一把火,热烈地燃烧着我的渴望和期盼。一个家园梦,蓦然之间,有了两种相思情。
山长水远路迢迢,我们今年在杭州过年。暖阳再一次光临我家的阳台,老爸又开始讲他的家园梦了,我安心地靠着他,走进他娓娓道来的故事和画面中,兴味盎然地围观旧日的舞狮,端坐在丰盛的八仙桌旁,听着一大家人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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