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小时候过春节,奶奶给我变了个“魔术”。我躺在奶奶怀里,闭上眼睛,只听“咔嚓咔嚓”几声,待我张开眼睛,奶奶就从手里变出来一只红色的小金鱼,我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奶奶手上的金鱼,奶奶看着我滑稽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我长大了——比奶奶还要高了,不能躺在奶奶的怀里,奶奶的“魔术”也被我破解了。但每年,奶奶还是会剪窗花。每当窗花的一抹红色出现在窗前,我就知道——崭新的一年慢慢走来了。
年关将近,路上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贴好春联,挂好福字。奶奶家却与众不同,窗前满是红色的窗花,赋予了我家独特的年味,奶奶总是说:“现在在我们南方,过年贴窗花的少了,剪窗花的手艺人也少了,但只有看到窗花,过年才有年的味道。”奶奶总喜欢在除夕早上剪窗花。
除夕一早,奶奶拿出厚厚的一沓红纸,用剪刀剪起来。奶奶一会儿将纸横着对折,一会儿竖着对折,却不打草稿,只见剪刀在红纸上来回穿梭,不一会几张窗花就“出炉”了。奶奶的“福”字窗花,和外面卖的一模一样。“年年有余”上的鱼栩栩如生。我急着找奶奶学,奶奶笑着把一张红纸递给我,说:“记得在我小时候,你太奶奶可是剪窗花的好手,我们家一直都有剪窗花的传统,真希望你能把这个手艺传承下去。”我接过红纸,用铅笔画上草稿剪起来,却不及奶奶剪的精妙。奶奶从早上忙到中午,剪了厚厚的一叠窗花,每张窗花都有着不同的模样,我不禁赞叹奶奶高超的技术,也感叹剪窗花真是个技术活。要贴窗花了,爸爸把旧窗花小心翼翼的揭下来,又将崭新的窗花贴上去,来回比对到完全对齐才满意。阳光照耀在新的窗花上,比原先更红很美了,年的味道更浓了。
月光穿过窗花投射在热气腾腾的饭菜上,像是告诉我们快快开动。奶奶招呼大家吃饭,我躲在窗花后面,透过窗花上雕镂的小孔向屋内看去,奶奶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看到屋外的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脸上由惊奇变成了笑脸,对我说:“你爸爸小时候总喜欢这样吓人,你们俩真是一个样,快来吃饭!”除夕夜的年夜饭,虽然无法相聚一堂,但在微信群里,亲朋好友通过视频,共同举杯欢庆新年的到来。
大年初一一大早,奶奶就捧着一叠窗花出门,我疑惑地跟出去,只见奶奶挨家挨户给邻居们送上了自己剪的窗花,邻居们都笑了,奶奶也笑了,对我说:“我们五个人是一个小家,邻里们组成了一个大家庭,亲朋好友也是一家,分享喜悦和祝福,年的味道才浓,我还要把窗花给亲戚都送去。”回家后,奶奶把窗花夹在书里,仔细地包裹好。亲戚们收到了窗花,在微信群里高兴地写道:“窗花贴好了,年的味道就浓了”
初一晚上,我们要离开了,奶奶拿出仅剩的一张红纸,让我坐好。像夜市里那些剪纸的手艺人那样,给我剪了一个人像,笑着说:“这是我‘最好的作品’”,看到它就像看到了你。”走出家门,透过贴满窗花的窗,奶奶的怀里抱着“最好的作品”,就像我小时候她抱着我那样,嘴角微微上扬……
窗花里,有年的味道,有家的牵挂,希望窗花常剪常新,永不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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