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须迎向东郊去,年在千门万户中。——题记
年初五凌晨,清亮的月光入户,解衣欲睡,忽然听见一声闷闷的鞭炮声响。我细细分辨,那声音仿佛千里跋涉,传入耳畔已是微乎其微,像是被厚重的鼓皮包着,咚的一声。它来自城市边缘,在寂静天空肆意撒野,自由而绚丽地绽放。
我突然觉得怅惘。我已好久没有听到鞭炮的清脆声响,也好久没再见到绚丽夺目的烟火。街坊邻里不再传来小孩儿们玩摔炮的打闹声,街边店铺门楣上的红灯笼也零散无几,就像“年”的身影在逐渐暗淡下去,不再热闹,不再喧腾,人们只是心照不宣地过着一个又一个冷冷清清的年。我想念从前的“遥闻爆竹知更岁”,却不知道现在的新年,没有烟火气的新年,又该如何度过。像一个迷茫无措的当局者,不知该如何自处。
远方的鞭炮声依旧欢脱,在黑暗的夜空中格外突出。我听着鞭炮声此消彼长,久久不能入眠。
长久不息的鞭炮声,恍惚间又将我带回儿时的热闹光景。我怀抱着刚向小贩买来的鞭炮盒子,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后座,欢心雀跃着向奶奶家出发。我想起奶奶家可口的饭菜冒出的腾腾热气,台式电视里播着春晚,我拉着表哥一起到窗边看闪烁的烟花,一切简单却美好,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奶奶会和蔼地问我生活近况,笑着说“一年不见,有没有想奶奶啊?”“离得那么近,怎么不经常来看看奶奶啊?”不苟言笑的爷爷听了也要附和一句:“你说这里的菜好吃,那你怎么也不过来的!”我只能装糊涂应付过去,心里却一次又一次地愧疚。
吃完年夜饭,我们一起下楼去空地上放烟花。黑夜罩着四周空空荡荡,我兴奋又害怕地躲在一旁伸着头张望烟花的动静,紧紧捂住双耳。爸爸点起火,烟花飞快地窜入天空,而后利落地绽放,迸发出来的火星子触地即熄。沉寂的暮色被激发了活力,烟火点亮了青空,仿佛云朵也明媚几分。
我从暮色里睁眼,便又听见了彼时的声音。儿时的新年是烟火的绚丽,更是家人之间的亲密与关怀。突然之间,似乎鞭炮声响所带来的热闹并不那么重要,家人团聚,互相挂念的情怀才是“年”真正的意蕴。
远方的新年有通天烟火,我的新年有家人之间热切的思念。这种思念如一股暖流触及心底,融化了深冬的寒冷,托出一个温暖热情的年。这样的年,阖家欢乐,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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