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生长在杭州,2008年新年最痛快地玩过一场雪,和小伙伴们堆了个大雪人,用胡萝卜当鼻子,用橘子当眼睛,再拾些长短不一的树枝往身体两侧一插,便是个挺好的雪娃娃了。
后来,大概是五年级左右的新年,冰雪又覆盖大地,小区里的池子都冻上很厚的一层冰,成为天然的滑冰场。大家都纷纷上冰玩耍,却也笨重地像北极熊跳冰上芭蕾。经常见有人坐屁股墩儿,但没有人觉得滑倒很可笑,仿佛冰天雪地遮蔽隐去了一切的忧虑和冷漠。
期待多年后,2022年的春节,杭州终于下了好几场大雪,让三四年没有堆雪人、打雪仗的孩子们高兴极了。于是鞭炮声融进蓬松的雪里,硝烟味儿都被梅花的浓郁气味吸收了。白茫茫的小区花园里,一串串喜庆的红灯笼俏皮地抖掉身上的雪。安静庄重的梅花却默默任凭大朵大朵的雪掩上自己的双耳,好享受一个美妙无声的雪天。可惜这是难以实现的梦想了。因为雪还张牙舞爪地冲向大地时,孩子们就提着铲子和挖“沙”工具出来了,也不打伞,就戴个毛线帽或披上件雨衣,冲向白色的草地。
当我和爸爸踏入花园时,一望无际的白色已被切割成一片片了,但一组组精巧可爱的雪老虎、雪兔、雪熊猫已经出现了。烦恼被飞来飞去的雪球摔得粉碎,无尽的喜乐都在雪的气息中——香中带甜,被雪拥抱着的红梅的芬芳。冷风被热情的人们吓退了,只有雪悄然光临松柏与灌木,再被捧起,积在各处,组成新的形态,带给人们幸福的春节回忆。
2022年春节的杭州,是带着香雪味的。卢梅坡曾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但两者相映成趣时,不就两全其美了吗?漫天大雪中,不由得想起“燕山雪花大如席”这样夸张的诗句。几个小时内,整个杭州就“千树万树梨花开”,沐浴在白雪的“润物细无声”中了。我们在冰雪中游玩了植物园、太子湾和柳浪闻莺公园,到处都有梅与雪的契合。往日见梅花,并无今日之激动。以前是“繁如瑞雪压枝”,如今为苏轼笔下“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那番洁身自好的君子气质的代表。无论是花苞亦或是盛放的花儿,都各有姿色,再厚重的雪也无法遮掩梅花的绚烂。梅与雪永远是最好的陪伴。梅似雪或雪似梅都无关紧要。
的确,回到卢梅坡的《雪梅》:“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古今中外多少文人墨客,在同一首诗中提及梅与雪呀。它们的完美组合为2022年杭州的春节带来无限的生机。香气中的新春佳节格外的幽雅,如箫管般高渺质朴的乐音,似雪融汇成的溪流发出的“叮咚”,与尘世的喧哗隔绝,不与大鱼大肉的宴乐苟合,只是平淡地开启带着香雪味儿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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