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阴冷潮湿,屋内暖气洋洋,冰冷的玻璃蒙上一层薄雾,透着窗外的夜色越发朦胧。我用手胡乱地将水汽抹开,凑近了瞧,窗外灯光璀璨,一片繁华景象。只是这街上鲜少有行人走过,路上的车辆也是寥寥无几。
今年原本安排好的旅行计划全部取消,就连出门的次数都尽量地减少再减少,我只好每天都闷在家里。本性好动的弟弟早就按捺不住,嚷嚷着要去外婆家串门,却被妈妈无奈地拒绝了。
要不是疫情使然,这新年怎会过得如此平淡无趣。刚按下拒绝好友邀请去看电影的信息发送键,我无奈地垂下头,像大人似的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
除夕前一夜,奶奶左手拎着一个大铁桶,右手拎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袋子,带着我去烧纸钱。弟弟闹着小孩脾气不肯去,我倒是顺从地跟在奶奶后头,心里却也是不屑一顾的。长这么大,陪奶奶烧纸每年除夕前都会做的事,我早己习以为常。奶奶递给我两根香,青灰色的烟在空中悠悠飘荡。大袋子被打开,奶奶弯下腰捧起一怀抱的黄色元宝来,放到铁桶里。奶奶佝偻着背从口袋里拿出火柴,凑近铁桶,眯着眼睛点火。“嚓”的一声,火柴被点燃了,照亮了奶奶的眼。眨眼间,铁桶里便冒出火焰来,火光跳跃着。奶奶双手扶着膝盖缓缓直起身,微微地喘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奶奶说:“阿爸阿妈,这些钱你们拿去,保佑,保佑我们一家人在新的一年平平安安。”火光映照在奶奶的脸上,看起来暖融融的,那些平常被我忽略的皱纹也一一显现,她的眼中似乎有晶莹的泪光。不知不觉,我已经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看着娇小的奶奶,我这才意识到,奶奶已经老了。
岁月不会等待,对于我来说,又长大了一岁是新年;对她来说,又老了一岁是新年,又多了一份牵挂是新年。我撑着脑袋在窗前郁闷地想,连带着窗外昏黄的街道都染上了忧郁的色彩。
思绪收回,我被电视机里的一阵喧闹声吸引了注意。北京冬奥会,在这样一个洁白美好的场地上,一群群年轻人拼搏着,新一代的奥运冠军正在一个个地涌现。我忘不了那一晚守在电视机前,看到中国短道速滑队奋力拼搏夺得接力金牌时那种自豪与喜悦;忘不了谷爱凌在最后一次大跳台时,向着自己最高的目标冲刺的自信姿态;也忘不了全家在见证中国女足奇迹般地反杀后难以抑制的激动。弟弟突然扑到窗户上,眨巴着眼睛往外看,转过头来憨憨地笑:“姐姐,下雪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如鹅毛般的雪花从一望无际的黑幕中洋洋洒洒地飘下来。虽是白色,却如烟花绽开般绚烂。大雪兆丰年,这场雪似乎要洗去旧年的一切不如意不快乐,还我们一个更加干净纯粹的天地。
所以这就是新年啊,即使不能相聚,我们仍用爱相连,长辈对晚辈送出最美好的祝福,我们的国家也更加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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