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米,磕粑,细孩儿吃细粑,大人吃大粑。”
我们一家走在村口,熟悉的童谣从远处传来。
“回来了?过年来我屋的吃粑哈!”看到我们,村邻用熟悉的乡音热情地与我们打招呼。
“回了,要得,磕这么多粑,今年年过得好啊!”爸爸看到村邻外面晾晒的年粑,也用我们湖北浠水的方言热情回应。
“沾政策的光,年过得好啊!”村邻满脸自豪的回答。
回到家,爷爷奶奶正在准备磕年粑,大伯一家,还有三个姑奶奶都在帮忙,年味儿就在大家的热火朝天中弥漫。
爷爷每年夏季收割完稻子,都会将当年的新稻谷用大瓮装好。年关将近,用箩筐一担担将谷子挑到碾米坊,倒进大夹子,拉下电闸,新鲜的白色米粒便倾泻而出。爷爷拿箩筐接住冒着热气的米粒,抓起一把放在鼻子下嗅一嗅,塞两颗在嘴里嚼一嚼,幸福的笑容立马在脸上漾开。
奶奶将新夹出的粘米和糯米分别浸泡在水桶和大木盆中,泡上一夜,第二天倒进石碓中磕,一个人磕,一个人用罗筛筛,筛出的细粉装进袋子,粗粉再倒进石碓中继续磕。循环往复,做年粑的粉就准备好了。
“当当,去后屋帮奶奶把竹蒸笼搬出来。”奶奶朝我吆喝。
“好咧!奶奶,蒸笼放哪里?”我抱着又大又圆的竹蒸笼问到。
“放灶台上,一会儿蒸粉,我们要开始做年粑了。”奶奶眼角藏着笑意,响亮的回答。
灶台上的大铁锅里已经盛满了水,奶奶往灶膛里添加了几把柴火,边添边说:“一年更比一年火,一年更比一年旺。”水烧开后,奶奶在蒸笼里上好米粉,放置铁锅上开蒸。慢慢地,稻米的香味混着欢
声笑语,溢满老屋。
大伯和爸爸抬出了尘封一年的大石臼,清洗干净,三个姑奶奶将蒸熟的米粉倒进石臼。大伯、爸爸和爷爷各自手持一根又大又粗的木棒开始捣石臼里的熟米粉,越用劲捣,年粑就越有嚼劲,吃起来越香。三根大木棒你起我落,在起起落落中,年粑越来越Q弹,汗水顺着三人的眉梢往下流,年味儿和满屋的幸福感随之流淌。
我和妹妹眼巴巴的看着石臼里的年粑,垂涎欲滴。妹妹趁爸爸脱外套的功夫,箭一般冲到石臼前,抠起一大块就塞进嘴巴,被烫得哇哇大叫,却不舍得吐掉,吸嗦几下,吞掉了。妈妈在一旁心疼得摸摸她的小脑袋,嗔道:“小馋猫,别烫着了!”满屋子哈哈大笑。
将捣好的年粑从石臼里扯出,放在一个个竹匾里揉搓,准备做成圆形。粘米年粑要揉搓成半径5厘米左右的小扁圆,糯米年粑要揉压成半径30厘米左右的大扁圆。这时,全屋的人一起上场。力气小的,围着一个超大的竹匾做粘米年粑,我们童子军全部加入这个队伍,先搓一个小圆球,再用酒瓶底部用力一压,一个粘米年粑就做好了。力气大的做糯米年粑,将一石臼捣好的糯米年粑扯出,直接放在中等竹匾中按压,压成圆饼后,放太阳底下晾晒,半干,切成长方体,与粘米年粑一起浸泡在早就备好的大瓮中。
爷爷说:“以前,穷,正月待客,白水煮年粑就是最高礼遇。”现在,村民们日子越过越红火,年粑吃法多种多样。切几片腊肉,煮着吃,满口留香;捞出一块,蒸软,炒一碗自家种的芝麻,捣碎,拌上白糖,蘸着吃,回味无穷;烤着吃,糯糯的,香香的,味蕾都在舞蹈。但是,作为传统,它还是正月待客的最高礼遇。
“拜年拜年,年粑上前,一拜再拜,年粑两块!”听到稚嫩的童音和熟悉的童谣,我知道,又有客人来拜年了,我和妹妹赶紧跑去瓮前捞年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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