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尽散,云淡风轻,拾起无数零散的记忆碎片,拼成一条通往未来的小路,踏着诗的韵脚,追寻记忆中最美好的足迹。——题记
玻璃窗外的小雨如烟一般落下,似落,又似飘在半空中。街上两侧已然挂上了红灯笼,倒是增加了几分新年的韵味,可惜本就不亮的光芒在水汽的笼罩下显得更加微弱。除夕了下什么雨啊,我内心嗔怪着雨不识时务,净干些喧宾夺主之事,脑海里却又隐隐浮现出陈年芝麻般的小事来。
习主席说,新的一年里要回首过去,展望未来。没有雨伞,没有手机,再回过神来,我已经出了家门。凭着记忆,我又走上了那条上琴课的老路。天不算很好,云是灰蒙蒙的,挡住了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父亲每次喝了酒面色通红时追忆过往,总会仰着面感叹一句:“那时的天总是很蓝。”我嘲笑父亲老了多愁善感,现在却也不禁学着感叹:“那时的天真的很蓝。”幼时我不爱上琴课,去上学的路上总是鼓着气的。曾经的蓝天上飘着洁白的云朵,金光透过云彩的缝隙照射进墙上的裂缝,几株狗尾草在夹缝中坚强生存,却使我心生厌烦。我加快了步伐,前方便是小桥。记得从前桥上有头发稀疏花白的老头们坐在小马扎上下棋,象棋堆叠的啪啪声混合着口中喷涌而出的云雾升上半空,我总是拎着帆布袋迅速走过,尼古丁的味道令人生厌。或许是除夕,或许是下雨,今天的桥上没有象棋和香烟。我蹲在桥边上向下望着,桥洞下水流只是缓缓走过,仿佛倾诉着一段历史。相传从前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御船也顺着这段水流走过一遭,路过桥洞时还叹过一句“西溪且留下”,给这不起眼的小地方附上了一个很美的名字——留下。雨势大了一些,落在河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小洼。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些想念下棋的老头们了。
过了这条马路,就是老街了。记得曾经大人送我上课,走到这总是要牵我的手。可我却要挣脱开,雪白的斑马线上映着青春期少女的倔强。从前的留下老街是古玩街,左侧一个个木头小屋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玉石香珠。琴房的右侧是中药房,不时传出阵阵当归枸杞的药材气味。店里大多数时候是没有客人的,穿着白大褂的药剂师和脖子上坠着翡翠的老板娘总会靠在店口,用杭州话谈天。下了琴课如果看到道路另一旁停着的一辆三轮车,心情便会瞬地晴朗。卖“宵夜果儿”的老头总是很慷慨,每种都尝尝也是不要钱的。我最爱的是一种裹着盐粒的年糕片,入口是咸的,咽下肚子喉间却回甘,酥脆的一片接一片往嘴里送。如今老街改造,为了配合亚运会对道路的整体布局,把店铺清一色的全部关闭迁往别处。我曾经认为老街不伦不类,或许是老板娘高谈阔论的声音过于洪亮,盖住了老街本身的古朴和静谧。如今烟雨笼罩下的老街是我从前理想中的江南,房屋统一是白墙黑瓦的架式结构,石板上的青苔被雨冲刷后显得尤为干净,可我努力嗅着,空气中只有雨的清爽,却再也闻不出一丝药材残留的气味,再也看不见女人脖子上挂的绿色翡翠。这是我魂牵梦萦的江南吗?
后来的路不知是怎样走的,便回了家。我又回到临走前的那个窗边。日子确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了。祖母说,现在看见除夕夜餐桌上大鱼大肉的孩子都如此平淡。月光细细密密的洒在窗前,洒在我的下学路上,回首过去,堪亦不堪,展望未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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