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惯了江南的春节,总想回那座小城看看。
小小的滨河城市,几个村庄,几座桥梁,几条街道,是我对它的全部映象,它不是陶渊明笔下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避世田园,也不是高楼林立,霓虹炫目的理想之城,却是我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地方。那儿是外公外婆生活的地方,更是拥有母亲所有童年回忆的地方。
四年不曾回去,思念之情便是愈发浓烈。
年关将近,外婆与往年一样,打电话问母亲今年回不回去,似是成了每年年前的一种形式,但与往年不同的是,母亲答应了。于是今年的春节,成了往返二十个小时的车程,成了藕夹的十里飘香与牛肉的鲜腴醇厚……
这儿的冬季比江南寒冷,一呼一吸仿佛吞云吐雾,更是觉得新奇又惊喜。窗外的雪“若柳絮因风起”,洋洋洒洒落满大地,再配上一碗外婆做的热腾腾的牛肉面,比平时更有味道。那一碗牛肉面,温暖的不只是身体,更是许久未归家的思念之心。
最难以言说的,是春节的年味儿。
回小城的那几天,东家留吃饭,西家摆酒筵。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讲,除夕前后的那几顿饭绝不能怠慢,家家户户都早早备好了食材,从超市买来的速冻食品,从田里割来的青菜萝卜,从河里钓来的大鱼小虾,小城的传统美食藕夹,被一道道端上餐桌。大人们围桌坐下,孩子们捧着碗在电视机前排成一排,似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走在乡间的小路,总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孩子们的嬉笑声和大人们碰杯时清脆的撞击声。
守岁是春节里最令人期待的事儿。大人们打麻将,孩子们在外头玩烟花。寒冷一消而散,跑着闹着,所有烦恼都抛之脑后。当墙上时钟的指针指向八点,所有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不约而同地走向自家的电视观看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外婆家正好在禁鞭区外,到了零点,便耐着严寒悄悄爬下床走到窗边,抬头是漫天花火,所有璀璨皆化入眼眸,仿佛昭示着新一年的希望与生机。
正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春节作为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却渐渐躲不过人们的一句叹息:生活越来越好,年味却越来越淡。传统的压岁钱成了手机转账,贴福字成了支付宝的集福活动,电视机前却是捧着手机抢红包的年轻人……但我却觉得,年味犹在。变化的是年俗形式,不变的是文化的追寻和情感的慰藉。并不是年味越来越淡了,只是我们没有尝试去发现。一起包饺子是年味,微信抢红包,支付宝集福也是年味。所谓年味,就是仪式感,正是有了这种不起眼的小小仪式感,才能汇聚成过年的浓浓的年味。我想,这也正是流传千年的春节在当今时代下给予我们的思考。
小城的春节,与大城市的繁华不同,乡里街头,无处不是淳朴的新年气息,别有一番滋味。离开的那日,不舍之情溢满心间,下一次再回,又不知是何年何月。小城在发展,我在长大,希望再见时,小城能带着它那份特有的年味变得更好,我也能带着童年的纯真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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