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义乌,有一种美味的传统食品,也是每个新年我最想念的美食,那就是香甜的义乌红糖和红糖制品。
记得小时候,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甘蔗地,当地人把这种本地青皮甘蔗叫做“糖梗”。每年立冬时分,大批的青皮甘蔗成熟了,一眼望去层层叠叠的,像一片片碧绿的青纱帐。村里的老老小小,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草绳,都在甘蔗地里忙碌着。他们虽然满头大汗,但是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哥哥姐姐们放学了也会来地里帮忙,我就在一旁欢乐地凑着热闹。只见地里的甘蔗被连根拔起,它们十根一捆,十捆一堆的,被送进了附近的榨糖厂。
爷爷年轻时曾在榨糖厂工作过,他告诉我,早期的糖梗榨汁是用牛拉木车绞汁的,然后再用柴烧铁锅熬糖的方法制成红糖。一部木榨糖车由三四头大耕牛不分昼夜地轮换拉转,绞出的糖水倒入锅中反复煎熬,才能制成红糖。
随着科技的发展,牛拉车绞汁的方法早已被机械所代替,但是遵循古法熬糖的方法一直流传至今。随着爷爷的娓娓道来,我仿佛看见:榨糖厂外,成捆成捆的甘蔗堆积山,厂内人头攒动,空气里处处弥漫着红糖特有的香味,绞糖车开足马力,压榨出新鲜的甘蔗汁;绞出的汁水在一排排大小不等的锅中烧煮着,有经验的师傅们手拿一把长勺,在热雾弥漫的锅里不断搅动翻滚,那架势就像大厨在烹饪一道道大餐;经过水分蒸发,层层过滤,高浓度的糖浆再倒入木槽内,冷却凝结成了红糖砖……
小时候在老家,每逢腊月,家家户户都会用米、花生、豆、芝麻等经过烘炒、再拌上调煮的红糖,制成冻米糖、芝麻糖、花生糖等多种“年糖”,人们把这当成一种辞旧迎新的标志。到了新年,小孩子们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新鞋子,手里拿着气球和小鞭炮,楼上楼下地疯跑着。各种新出炉的红糖点心,特别是那酥脆香甜红糖麻花,是我百吃不厌的,那是新年的味道。
如今,回老家也已闻不到那诱人的糖香了,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取代了一片片碧绿的蔗林,榨糖厂搬到了十多里外的工业园区。爸爸告诉我,义乌红糖古法制作技艺主要靠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承,由于红糖制作手工性强,又属于季节性生产,所以在年轻人中传承难度较大。但是我们也看到,最近这些年各大厂家在网络平台上开设了旗舰店,正宗的义乌红糖制品更容易买到了。
今年,由于疫情突发严峻,爸爸妈妈响应号召,决定留杭过年。还好元旦的时候,爷爷奶奶给我们带来了今年新出炉的红糖点心,有自己亲戚家做的,也有当地有名的红糖制品厂生产的。除夕之夜,我们留杭的亲戚们团聚一堂,聊着这一年的见闻与收获,也聊着明年的打算与期望。大家在一桌欢声笑语里,为过去的一年画上一个圆圆的句号,也为将来的日子献上圆满的祝福。
老家的红糖依然有着小时候的味道,又苏又甜,吃在嘴里,仿佛回到了老宅那热热闹闹的新年。或许是因那颜色,或许是那甜味,又或许是那滋补功效,直至今日,红糖总与家乡人甜美而红火的岁月有着扯不断的联系。
拨云见日终有时,守得春暖花开来。今天的杭州下雪了,老家的新年应该热闹如初吧。新的一年已经来临了,一切都是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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