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已垂尽岁,年马上就要来了。坐在回乡的车上,一缕又一缕思绪不断涌上我的心头,许久没回去,不知道爷爷他们在忙什么呢?
归心似箭,很快我们的车到了村口,远远就望见晒谷场上人流攒动,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迫不及待去凑热闹,看到水泥场上支起了一口大锅,大叔公正不停地往灶里添柴火,小叔公和爷爷则在一个大油桶旁,油桶上面烟雾腾腾,这阵仗我可从未见过。走近一探究竟,油桶里竟然躺着一头白白的大肥猪。爷爷见我来了,朝我微微一笑,亲切地叫道:“熙囡,来看爷爷杀猪咯。这可是你小叔公从外地带回的土猪,今天你们有口福了。”我还没从刚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手中挥舞的“十八般兵器”。其中一件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式,它是用铁皮做的,被烧制成卷型,很像数字9。爷爷告诉我那可是他的宝贝——刮毛刀,对付凹进凸出,毛长得密的猪头全靠它。只见他拎起一大桶滚烫的热水往上一浇,钢针似的猪毛瞬间没了气势,一根根都蔫了下去。他拿起刮刀不停来回翻、覆,犹如纺织姑娘在机器上织布,刮刀和猪皮不断摩擦,发出“咔咔”的响声,这韵律一起一伏,一急一缓,仿佛小提琴在演奏欢快的乐曲。刮到最后留下猪头和猪尾的几缕毛,寓意一年“有头有尾”。
午饭,照例是要烧一碗猪血汤的。凝结后的猪血被划成一块块方阵,放入沸腾的水锅中,加上一勺猪油和盐,撒上地里刚拔的葱花,简单而鲜美。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着喷香的猪肉,喝着美味的猪血汤,爷爷咪了点小酒,酒劲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说起年轻时做屠夫,大家伙儿都在年前排队预约,那几日忙得脚不沾地。说到怎么杀猪,爷爷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眉毛一挑,仿佛是打了胜仗的将军。我好奇地问:“爷爷,这土猪肉那么香,现在家里怎么一头猪都没有了呀?”爷爷听了,轻轻摸摸我的头,告诉我,妈妈小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养猪,那时猪圈在屋子后面,猪粪直接从猪圈排到外面。一到夏天,东南风一吹,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恶臭。久而久之,村子里的环境也遭到了很大的破坏,严重影响了大家的生活和健康,政府也随即推出了散户不准养猪的规定。后来又有了“五水共治”的好政策,实行河长负责制,乡下的环境越来越好,家旁边的大水库也成了当地重要的水源保护区……说着,爷爷脸上洋溢的欢愉让我动容。一个养猪专业户能毫无保留地支持国家政策,放弃自己热爱的手艺真的不容易。
饭后,我和妈妈来到家后面的河道边散步,一排排树木非常茂盛,葱葱茏茏,湖水澄澈,两岸长满了密密层层的芦苇,宛如一群群长发飘飘的仙女在风中翩翩起舞,几只小鸟见我们来也并不想躲闪,依旧侧着脑袋欣赏自己的倒影。而今土猪肉虽已变得难觅,却换来了这份赏心悦目,也更值得我们去珍惜。
回家的路上,炊烟袅袅,氤氲之中,年味就在我的心里像一张画卷慢慢铺开,一点点缀上新春的色彩。年是归乡人最纯的想念,乡情是春节最醇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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