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我起身拉上窗帘,在玻璃即将被遮蔽的一刹那,视野中闪过几星火花。我猛的反手挡住窗帘——那是烟花。因为反复的疫情,2022的春节,我们仍旧不能回老家。小区广场上传来孩子嬉闹的声音,在绽放的烟火中晶莹闪烁……
太爷爷的大房子,是从前过年一定要去的地方。三层的大房子外部虽然算现代,内部却仍是农村古老的样子。木桌木椅木床,厨房的灶台下凹,里面放锅,旁边搁着一个巨大的木锅盖,俨然是想象中标准的农家。屋前有一个大院子——对孩子来说已经够大了——院子一角有太奶奶开辟的一片小菜地。过年的时候,我和几个亲戚家的孩子最期待的,就是在院子里放鞭炮。
拿着钱,冲到巷口的小卖部,买来一大堆一大堆的鞭炮在院子里放。小学二三年级的我,在孩子中不算大,也不算小,正是最好玩的时候。我们放的最多的,就是“摔炮”,一种扔到地上就会“爆炸”并发出清脆爆破声的小炮仗,只有半个小指甲盖那么大。我有一个两岁的表妹,眼睛很大,咿咿呀呀的特别可爱,唯一令人头疼的就是她吃东西总不认真。她在院子里踉踉跄跄的跑,她的阿姨端着一碗稀饭在后面弯着腰追,那画面总令人忍俊不禁。后来我们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由于她对摔炮情有独钟,我们就连哄带骗的对她说,“踩一个摔炮,就要吃一口粥”。就这样,那碗历经艰辛的粥才终于见底了。他踩摔炮的时候总会含糊不清的说:“踩一踩!”因此我们大家就戏称她为“踩一踩”,以至于她的本名我现在却记不得了。
太爷爷家的周边,是一幢幢一模一样、漆着赭红色涂料的大楼,其间是有宽有窄的小道。在这里玩捉迷藏,真是再适合不过。捉人的角色由一位伯伯来当。一声令下,孩子们向溃散的羊群,欢闹着四散奔跑。被抓住的孩子总是特别起劲的反过来找剩余的人。“哼,叛徒!”我常常这么想。我和一个表弟被逼到仓库的死角,最后表弟被抓住,而我却得以翻过栅栏躲到别人家的院子,不料被凶狠的大黄狗看见,还没等它动弹一下,我就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回栅栏外边,恰好被伯伯逮住。
在捉迷藏基地的尽头,是一条宽阔的水泥路。路的另一面,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孩子中大一点的姐姐把油菜籽指给我看,青绿的油菜子像更胖更长的剪豆。但不同的是,油菜籽可以拿来榨油,姐姐说。
到了晚上,这片黑夜就成了烟火的领地。“咻——”,烟花像冲上夜空的流星,“啪!”炸开金的、红的、银的、紫的,绚烂而震撼。斑斓的色彩映在孩子漆黑如夜的眼里,点缀着回忆的梦。
六年如一眨眼间。太爷爷太奶奶早已离开了我们,那幢老房子应该也改建成新式钢筋水泥的高楼了吧。春节又到了,可身边的人却渐渐少了。貌似不仅仅是疫情将我们隔离开了。匆忙的生活,好像很充实,却隐约少了一丝烟火气息。
11点59分。指针颤了颤,打向了墨黑的“12”。广场上的烟火还在噼里啪啦的闪,千万个窗户透出橘黄的灯光。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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