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永曜,夏天它永不饱和。我本以为2022的冬日是单薄的,就像有关大雪的期待一般单薄而不可预测。而当真正受到雪的款待时,平行世界恍若相叠爆炸,时间线开始错乱,山间氤氲。透过此番景,我看到热夏,亦隔着几年荒雪的日子,看到了泛黄的新春。
乡愁似雨丝连绵而稠,从青瓦白墙的檐角连成线向下淌,石板路被润湿而映出一片天。然而时间如刃,经年而利甚,于是何为回归,怎解乡愁?
慵懒酣睡的人在晨时总是被牲畜撕心裂肺的叫声惊醒的。使命一年一年地传递,就像是炬火永不熄灭,而此间不存在相对的胜利。这样的早晨没有争吵,屋内与屋外有着各自的流程,屠宰最终会结束,而起床不掺杂逞强。那是个我还在思考怎样把家猪洗得白白净净的年龄,是个期待凤仙开花的日子。老屋内有股山林的气息,草本的清新,我猜那样的房梁木柱永远不会发霉和中空。但此去经年,必定会覆上青苔,厚厚的青苔。
再当我重新回去那个村庄时,我庆幸仍旧有那样的建筑存在。白墙不断斑驳,但瓦却并不会落、碎。我以石作画的痕迹像是刻在了时间轴上,这样的经久不衰太难得,不知道还会留存多久。可家庭已经抛弃了这座属于我的城,又或是说,家庭拯救了这座属于我的城,因为母亲的故乡是没人插手的净土,我的骨肉从此混成人形,而父亲的故乡是血液的流淌,昏暗的老屋早已变作气派的乡村别墅。
新春的孔明灯从村头的桥上开始点燃,最后落在村尾的空地上,这甚至不需要外界的拦截,这样的降落是属于这里的约定俗成。08年首都的烟花盛大,而随着此处盛大消逝的还有房前的一棵橘子树,清澈见底的溪流,渴望游泳的孩童。我以为冬日溪中会涨水,于是修了水坝,后来发现并非如此,而是支流终究要灌入最终的水域,滋养的不是一方人,而是一国人,蓄水不是偶然的,是必要的。所以一棵橘子树的早衰也有了解释,此处缺少的果实会造就更多健康的果实。
今年的大雪出乎意料,落下的更像是洁白的棉花,手指骨冻得恍若血流不通,我有时会忘记曾经的新雪时我是如何在此度过一年的最后一天。对联与压岁的红包从来不会缺席,那些有关上个世纪的怀缅仍旧会从长辈口中出现,最后我明白,不论是永远湿润的青苔,还是年年焕然一新的新城,我的骨肉与血液永远不会分离,我的血脉会沿溪水奔流,回归与再现都在日后,那时说故事的人是我,而一些新生都会出现再下一代人身上。
人都在目睹周而复始,而人从来不会去阻碍螺旋式上升的发展,世界拯救不了人们的怀念,但怀念不仅永存而且传递,永恒的胜利既属于个人,又属于一片绿水青山,清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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