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如期而至。北风并不大,只是日日夜夜流着苦涩的泪。
大概是疫情在杭州的火势太猛烈了,天上的雨神不得不来搭把手,浇灭它罢。
“……健康码又多了一种橙色的诶……今年还来我家聚吗?”手机里舅奶奶发在群里的语音播放道。下面有人回复:我们来不了了,你们住得近的聚一聚吧。这是在外城的亲戚发的。下面又有一条:我们也不来了……
于是只剩三家人赴年夜饭了。不过,亲情固然要守,但是疫情更需要守。
意料之外,雨竟在除夕停了。
因为舅奶奶生病了,我爸就替她烧菜。往日所有人围着圆桌子,坐满一圈又站满一圈,加了凳子都不够;今日老人们还是热情不减,所有凳子——高的、矮的、有椅背的、没椅背的,都硬塞进椅子间的缝隙里来。大家都坐下后,却发现一个小板凳空了出来。“留给大厨坐,刚刚好!”通通叔叔笑着解围。
热腾腾的饭菜依旧摆满了圆桌,不久又摆上了第二层。这样丰盛的餐桌是不是可以叫做“立体餐桌”呢?
“来了来了!”
“哇!大菜终于来了!”
只见,爸爸隔着块粗布端来一锅蹿白烟的鸡汤。
“好!就剩饺子啦!”
“还有菜呀,我们可没有那么多人来吃啊,呵呵……”
“这饺子可是这位亲手做的,花了整整一天呢!”
“哈!包饺子怎么能不请我们?明年早点儿叫我们,一起包!”
“就是,明年可一定要叫上我们!一个人做有什么意思啦……”
饭桌上还是这样热闹。腾腾蒸汽,直向上冒,前辈们的谈笑声也滔滔不绝。
“哎,来来来,吃呀!还剩这么多嘞!”这苍老的,沙哑却浑厚的声音,是亲爱的舅爷爷。他站起来,挥着手道:“来来来!夹不到站起来呀!来,皮皮,这个鸡肉夹去吃呀,哎,对……”
“咦,这儿还有碗八宝饭嘞!”
“哈哈,还有人吃得下吗?”
“来,依依要不要?”
“啊,哈……那就要吧……”似一道春雷贯耳,我确乎惊到了,缓缓答道。
“哎呀,要就拿去嘛,没关系的。”“要吃就吃呗,全都吃完最好!”“哎呦,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呀!”
其实我也没有刻意推辞的意思,但是,亲人们的热情如同无限春光融化冰雪,涌出滔滔春水没过我心,我的笑容浮出水面,如春潮般收也收不住。于是,半碗八宝饭,把本就填满了的胃,又撑大了一点儿。
回想每一次和同学聚餐,每样菜总会留下“最后一个”。总需要一个人来问话:“你们还要这个吗?”等大家都摇头后,再说:“哦,那——我就不客气喽!”才吃。每次无一例外。在家中与父母共桌,则是每道菜都剩下大半,甚至是满的。“怎么办?”“明天热了再吃呗!”然而,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那些吃不掉的,反复热了数次的汤,竟神奇地被“大胃王”干掉了。
炉边围坐,灯火可亲。亲戚聚餐,又是另一番景象。总少不了这句话:“放不下了!快,把这碗干掉!”也少不了大舅爷爷这句:“来来来!快吃呀!这碗鸡翅给小孩子分分掉……”
突然,一个声音闯入我的回忆,把我从中拽了出来。
“你爷爷小时候也老爱吃八宝饭了,嘿嘿……”
“哎对,他每次就喜欢坐在那边,一个人在那,就吃着八宝饭。”
“你爷爷也喜欢吃甜食。”
老人们又叙起旧来。唉,是爷爷在天上陪我们守夜,守着疫情不要扩散,守着天不下雨的吗?
多少年雨雪风霜!多少年亲情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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