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流水,借问不知名。映地为天色,飞空作雨声。”每每提及我的家乡,那一方自然朴素的村庄,我都会想到唐代诗人储光曦笔下的《咏山泉》。经过时间的打磨,小小的村落不仅保留了旧时传统的宗族气息,也展现出新时代拥有的青春氛围。
“钱塘江尽到桐庐,水碧山青画不知。”我的老家紧邻富春江,位于桐庐县江南镇石泉村,从杭州经过一个半小时行程,便能抵达。近年关,热闹了很多,整个村庄已透出浓浓的年味。左邻右舍在“打年糕”、“做米糖”等这些富有传统吉祥寓意的年货制办中忙得不亦乐乎。经过多年的设计建造,原先普普通通的村口摇身一变,朱红色尖顶的凉亭似一朵牡丹,点缀在身后的绿海中,倒也有“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别致。
“有清泉破石而出”,故起名为石泉,在祖辈的讲述中,我对村庄的形象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村因泉而名,也因泉而兴。泉水从村尾山岗处下来,逦迤前行,贯穿整个村庄。流经村庄中央开阔地带,便形成了村里两个核心居处,一为文化礼堂,一为吴氏村民的共同精神家园——吴氏宗祠,俗称香火厅。
除夕之夜,万家团圆。吃完年夜饭后,父亲便带我参加村里的一项重要活动——宗祠拜祖。香火厅位于村中高坡处,紧邻泉水渠。为三间三进传统中式建筑,古朴而又典雅。
厅左侧大写着“忠孝”,右侧为“仁义”二字。这看似简单的四字,却蕴含了中华传统美德的精髓。从建村起历经二十多代,到如今的一千七百多人口,祖先的家训早己融入于每个村民的浓浓血液里,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厅内,灯火通明,人群攒动。仪式在长者的主持下,庄重而又热烈。一家家排着队,拜谒先祖,祈求年丰。曾经我嗤笑这像是一种落后的仪式,年纪渐长反而意识到,祈福拜谒大概成为族人凝聚信仰,追求新的一年平安顺遂的必不可少的步骤。这种信仰来自血缘,来自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这片土地。随着长者开始祝福,我体会到了村民对传统文化传承和美好生活的向往的热切心情。在肃静的氛围中,我虽不信服,但依旧虔诚地三拜许愿。
在族谱陈列室内,翻阅厚重的石泉吴氏家谱,尽管我本不在意这种传统的习俗,但是当自己的名字映入眼帘时,内心深处仿佛有一只飘摇的小舟,寻到了最终的依靠。我想,这大概就是家,是人归故里的心安。想起父辈曾言,盛世修谱,女孩不被允许上家谱。我那时鄙视诸如此类的糟粕,打心底的排斥随老一辈人参加新年的传统活动。不曾想到,现移风易俗,族谱仅为一个新时代的文化符号而己。
厅外,烟花燃放开始了,顿时,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冉冉升起,照亮了村庄静静的夜空。烟花映着儿童的笑靥,浪漫而纯真;映着老者的笑脸,沧桑而幸福。此刻,这就是欢乐而祥和的中国年。邻里孩子们拿着烟花棒,奋力地挥着,竞相汇入到欢庆的海洋中。泉水渠也跟着人们的节奏,欢快的流淌着……
时代在变迁,人们正迈着坚定的步伐昂首向前。而石泉村也犹如身边这一弯石泉水,投入富春江的怀抱,最终汇入浩瀚的东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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