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晚上，酒足饭饱后，我们全家坐在一起。今年节前杭州突遇疫情，我们也打消了回老家的计划。
“你们最难忘的除夕是哪一年？”我忽然好奇地问起来。
爷爷最难忘的是1972年的除夕。当时他在化肥厂工作，当天上的是白班。下班后去食堂打饭，看见食堂里只剩一个炒菜了。他打完饭后回到宿舍，听见隔壁的几个工友有说有笑，过去一看，只见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爷爷问他们：“今天什么日子啊，你们吃得这么好？”经工友提醒他才想起来那是除夕夜。爷爷回到宿舍后一个人沉思许久，想到除夕夜这个阖家欢聚的日子自己却只能独自一人在宿舍里吃油豆腐炒菜，眼泪就止不住地掉。几天后爷爷在墙上用粉笔写了一首打油诗，指出了食堂管理的问题。后来，厂里就决定让他来担任行政科长，解决这些问题。爷爷上任后工作很努力，第一年就被评上了先进干部。直到退休依然有很多工人感激他。
“我虽然不一定是做得最好的行政科长，但我能做到听取群众的意见，改善工人的条件，让他们感受到在厂如在家。”爷爷自豪地说。奶奶也在一旁点头赞同。
“我印象最深的是刚参加工作时的一次除夕”，爸爸说。那是九十年代中期，临近春节单位给每个职工发了不少年货。工作到大年三十的中午，思乡心切的他提着这一大堆年货匆匆赶到武林门车站，那里有当天回老家的最后一趟大巴。他依稀记得当时自己扛着几大袋东西挤上大巴，到车尾勉强找到一个座位，室外接近零度的气温，刚一坐下全身却汗如雨下。大巴颠簸了四个多小时才来到老家的小镇。年三十的傍晚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爸爸在寒风中又等了很久才搭上回家的三轮车。临进家门的那一刻，闻到厨房土灶里传来熟悉的味道，爸爸忍不住热泪盈眶。
“那么你呢？”妈妈转头问我。
我想了想，脑海中闪过苏轼《守岁》中的“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于是兴奋地说道：“今年的除夕我最难忘，因为我打算守岁！你们谁也不许阻拦我。”
我用语音给老师长辈们分别拜了早年，窗外万家灯火，屋内温暖入春。我忽然想着，此刻依然在抗疫一线的人们，在匆忙赶路回家的人们，今天，又是多少人最难忘的除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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