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不夜天,烟花飞舞迎新年。”又是一年到头,绚烂的烟花描不出爱的形状,大红的门联量不出心的距离。
今年的年夜饭在我家办,除了我们一家四口,还有一年到头得见一面的大伯一家,爷爷奶奶。我在厨房帮厨,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往年两户人家住同一个小区,房子破旧了点,工具简陋了点,但寒冷归寒冷,架不住大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小院里杀鸡洗鱼,架不住孩子们叽叽喳喳围坐一旁好奇地围观,架不住小厨房炊烟袅袅,热火朝天。天半黑了,拉一条折叠桌,点一盏小明灯,孩子们坐在爸爸妈妈的怀里,大人们围坐一方,举杯祝酒。在小雪人的注视下升起一片腾腾的雾,朦胧了回忆,又朦胧的时光。心的距离如此之近,大家依偎着取暖,便不惧了寒冬,不惧了苦痛。
思绪被滋滋的油炸声拉回了现在。宽敞的厨房里,妈妈正在煎鱼,预备红烧。鱼是商场里处理好的鱼,洗洗就可下锅;锅是专门的煎锅,平底浅边,导热性能优良。我在明亮的餐厅里剥着毛豆,大伯家三个小孩和奶奶坐在客厅的皮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坚果。爷爷抱怨着看不了想看的节目,自己去楼下溜达了。温暖的房屋内一派温馨的场面,只是一度没有人说话。妈妈对照着菜单准备最后几道菜,砂锅煲的羊肉萝卜也腾腾地冒出了热气,早出锅的红烧排骨微凉,大伯和爸爸这时才姗姗来迟。从房间里揪出了正在打游戏的弟弟,招呼着小朋友们不舍地关了电视上桌。满桌热菜氤氲着香气,果汁、啤酒早已备好。妈妈还在焦灼的准备最后几道菜,这边已经先吃开了。我身处着热闹而生分的环境之中,客气地对递来果汁的大伯到了声谢,心中思量开来。
不再有共同话题的妹妹,对年夜饭制作失去了兴趣的孩子们,独自出门散步的爷爷……地方大了,工具齐了,为什么心的距离却越走越远?是电子产品的错,抑或成长本身就是在走向孤单?是时代洪流裹挟的错,还是人心经不起时间的考量?横亘人与人之间可悲的“厚障壁”,是时间,金钱还是欲望?消弥不去的坚冰,是个人的错觉,还是世界本身的模样?
“烟花!”最小的小弟弟惊喜的叫着,从桌子下钻出去,奔向落地窗。夜幕下,有绚烂的烟花绽放,一朵,两朵,伴着孩子的笑声与欢呼。我转过头,弟弟端上了第一碗饺子,妈妈吃上了第一口年夜饭。大伯喝的舌头打结,不住的和我说要多关心妹妹的学习……我一时恍然,“谈天论地成一片,灯火通明照残夜”,这一句诗没来由的闯进了我的心间。
谁都没有错,谁都没有变。孩子依然欢呼雀跃,大人依然稳重可靠。回忆中的他们都仍在,维系的血缘纽带亦永世不断。亲情的温度没有因时光而散去,缺少的只是回头的勇气和慢下来的决心。
让自己慢下来吧,他们在等你;打开心扉吧,时光珍贵,这一生那么短,又那么长。不管被岁月的洪流裹挟了多久,新年这个大家团聚一堂的节日传承了5000年,也将更久、更远的传递下去,共同传承下去的,还有我们的亲情与希望。
烟花在寒冬里骄傲的开放,爱火不熄,点亮心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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