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故乡在浙江台州。外婆告诉我,他们那边,过年通常不吃春卷,但她的母亲过年会包食饼筒给她的兄弟姐妹们吃。食饼筒比春卷大好几倍,面饼松软,入口即化,馅足,咸香味满满。你吃完满嘴流油,吃了还想吃……
食饼筒之所以好吃,是因为准备工作极为复杂,一样都不能少。外婆跟我讲:按老底子的习惯,上一年农历腊月廿三就要祭灶神爷,等灶神上天;廿四廿五,大家都要在家搞个大扫除,除除一年的晦气;廿六廿七开始,大家就要采买年货了:宰个年猪,杀鸡杀羊,买酒买肉,准备做食饼筒的材料……除此之外,还要准备各种小吃,蒸八宝饭、切冻米糕、打年糕、磨豆腐、包粽子等等,等到年三十,大家围在一起吃饺子,拿红包,守岁到十二点,迎接新年的到来……
大年初一开始,大家一般不开灶,食饼筒便是美味了。全家一起开工,外婆的外婆开始摊面皮,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喜欢的菜品往面皮上摆,一边包一边吃……吃不了的食饼筒就码在大竹匾里晾凉,什么时候想吃,上锅一烤,立马就能填饱肚子。自家的食饼筒吃多了,在春节串门拜年走亲戚的时候,还可以尝尝别家的做的……直到各家悬灯结彩,一个吃饱喝足的春节才算过完。
现在的年,没有以前那么隆重了,可以前的年味却一代又一代的传了下来……
初三的下午,外公坐在小桌旁烙着面饼儿,外婆在厨房里烧着美味的菜肴,一直忙活到傍晚时分。我和妈妈开始包食饼筒,爸爸也循着菜香而来了,他一见满桌的菜,口水不禁“飞流直下三千尺”,直接把他喜欢的红烧肉什么的通通放到面皮上,最后才在铺得满满当当的肉堆上撒上星星点点的蔬菜……爸爸一边努力地卷拢面皮,一边有味地啧啧称赞“还是咱妈的手艺好!”爸爸好不容易卷好食饼筒,还没等拿起来,这食饼筒“肚子”里得到菜肴就“哗哗”地洒满一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外婆闻声笑着过来,一边帮他收拾,一边教着爸爸该如何包食饼筒:“包这玩意颇有讲究的:要先把面皮摊在盘子里,横向先铺一些软的蔬菜丝,然后放荤菜!菜不要放太多,二、三指宽就差不多了,卷饼皮的时候要记得左右两头先折进,防止漏菜,然后才能将饼卷成筒。还要注意,卷的时候力道要适当,用力过猛也会露馅啊!”……
“你看,你爸爸被我教教就学会了,包得食饼筒个个丰满圆滚。你包的怎么比爸爸还‘瘦’这么多呢?”外婆走到我身旁。我笑道:“包的时候,好吃的早就被我装到肚子里去啦!”
看着外公在炉上翻烤着的食饼筒,实在是太诱人了。抓一个,咬一口,果然满嘴流油,一阵浓郁的菜香裹着面皮香直扑鼻尖。一眨眼,一只硕大的食饼筒被我吃得精光。明明一个就管饱,我却还喊着:“再来一个!”不知不觉吃了两三个,直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才不舍的擦擦嘴。
我有些意犹未尽,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食饼筒,实在难得。不过,这个温馨的画面更是令我难忘——一家人围着四方桌吃着香喷喷的食饼筒,把甜蜜与欢乐写在脸上,把幸福与满足挂在嘴边,把喜悦与感恩藏在心间……
这,就是我家充满食饼筒香味的中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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