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乡的家,位于城乡交界处。因为是回迁小区,所以,总会给人以岁月静好的感觉:在不是很平整的水泥路上慢慢的走,时常会看见两三位老者,围坐在一起,敲着烟袋,回忆他们年轻时的芳华。几个寸板头的男孩子,骑着自行车,欢笑着从身旁经过,爽朗的声音在微醺的空气中回荡。那时,冬日暖暖的阳光洒在老者的板凳上,玩耍的男孩,带孩子的妈妈们手里的玩具上,正在打盹的老猫微眯的眼睛上……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安详,平和。
那时的我,便会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习惯从窗户里望向窗外。我不会加入那和谐的画面,而是向远方望去,望去。透过矮小的居住楼,透过交汇的十字路口,透过庞大的煤气厂,还有一些我从未到达过,也不知道的地方,一直一直,望着远方。
直到我坐上开往杭州的动车,我望向窗外匆匆逝去的风景。有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漫上心头,像几根麻绳,纠缠着我的心,使它跳动得更加沉重。它们一下一下的收紧,我有些喘不过气。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叫不舍。
我很快就来到了所谓的远方。新家的房间很大,很空,书桌照就紧挨着窗,一抬头便能望向窗外。杭州确实繁华,白天高楼林立,街道上的商铺人来人往。夜晚,万家灯火,散步的老人,跳广场舞的大妈,却是过于陌生,总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我又开始望向远方,这次是远方的家。在雾霾缭绕的地平线处,我似乎看到了聊天的老者,骑自行车的男孩儿,带着孩子的妈妈们,打盹的老猫……
终于,今年春节,我也回到了远方的家乡。家乡的春节还是老样子,手抚过桌上岁月的痕迹,我再望向窗外:每家每户贴着对联,人们穿着新衣新鞋,大街上、小区里、超市中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春节那日,土灶头的灶洞中生着火,一锅热气腾腾的开水在翻滚。天还没怎么亮时,男人们便开始杀猪宰羊,准备食材,之后就是女人们大展厨艺的时候了,该煮的煮,该炖能炖,该炒的炒,人流进进出出,却又井然有序。
傍晚,一切就绪。亲朋好友纷纷入席。热气腾腾的菜肴放到桌上,排骨萝卜、炸肉圆……可谓色香味俱全,再配上几壶小酒,大家围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
轻嗅着独特年味,守护着难得的团聚,家乡的春节就是热闹,轰轰烈烈,红红火火,喜气洋洋,这才是该有的节日。
不禁想,人,真是奇怪呢。在家时,向往远方。远在天涯,却又思念着家。人们的通病,大概,是对于远方的执念,为了心中不息的火吧。天涯的相望,也是有一场乡思吧。
春节正是连接乡思的桥梁吧,我望着窗外,远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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