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欢蹦乱跳的爆竹声像报幕员洪亮的嗓音,拉开了春运的帷幕。
当大门打开,发出“咿呀——”的声音,家里的灯被“啪嗒”一下打开时,外婆都会走来迎接风尘仆仆赶来过年的家人。每当这时,我心里总是暖暖的,感觉自己到家了。我默默把春运路上的点滴化作漫长的回忆,十二度春秋,十二次春运,路上的一切已经很不一样了,唯有道旁指引方向的灯火一直没有熄灭过。
“哐——哐——”水波拍打着船声,发岀有节奏的律动。在我只有四五岁时,我就是坐着像摇篮一样摇摇晃晃的轮渡,一直“摇”到了外婆家。临近靠岸时,我总喜欢站在甲板上,眺望对岸。当一个闪着黄色灯光的灯塔映入眼帘,一股喜悦之情就会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我到家了!春运的灯火,最初的映像就是这守望水面的灯塔。
“沙——”风轻轻擦过行驶在高架上的汽车的窗户,我坐在车里望着窗外,凝视着之前毎年都要走的水路。才过几年,家乡面貌就焕然一新了。当我们绕过最后一个山头,小镇上璀璨的万家灯火就会扑面而来。小镇的中央有一座大厦,灯光把它装点成一个光柱。它引领着万家灯火,一起照亮星空。俨然一个巨人。春运的灯火,在我的脑海中,又成了万家的华灯。
每一次春运,都是一个惊喜,一首新的诗篇。
新年的钟声即将再一次敲响,而新冠疫情却抢先来到。我本已收拾好行李,准备看看日新月异的故乡,现在却要居家过年。
除夕夜里,我没有看见大家团聚的笑容,心里仿佛缺了一点什么。我不断地从沙发上坐起,又一头倒在沙发上,淡淡的愁怅怎么也赶不走,仿佛一张大网网住了我。突然,我接到一个微信视频来电——居然是外婆打来的!我急忙接通了视频。视频的另一头,是故乡一年未见的老人们,他们的皱纹因像花儿一样绽放的笑容舒张开了,背后是已经收获的田野和满满的谷仓。
“今年的春运可真特别,人运不过来,就把自己的脸和声音“运”过来喽!”外婆看着我惊喜的表情,乐不可支。
我喜出望外地说:“在老家也能视频通话了?”
外婆把摄像头对准不远处的山头,那是一座信号塔。那座信号塔有节奏的闪着红光。矗立在山头上,凝视着这个生机勃勃的小镇。“瞧,今年刚修的。想想几年前,我们见上一面还得坐几个小时的船,现在连一分钟也不用,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了。现在的生活多方便啊!那时连想也想不到!”外婆喜悦的声音荡漾在我的耳边。这声音似乎用力一压,就能压出蜜来。我仿佛觉得心里缺的那一块被补上了,淡淡的愁绪像阳光底下的薄雾,渐渐消散了。
信号塔上长长的电线把相隔数百公里的我们连在了一起。这电线仿佛是连通世界各地的虫洞,能让我们徜徉整个地球。春运的灯火,在我的脑海中又成了这忽隐忽现的红光,这红色的光,像极了喜气洋洋的中国结。
从一片片河湖到一座座高架,从高架到拔地而起的信号塔,这真是应了几十年前的一个凌云之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春运的灯火,永远在我心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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