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连下了一周的阴雨,唯独今天除夕,天气格外好。冬日暖阳不再吝啬光辉,和着不知多少次吹拂这片大地的寒风,唤醒人们又一个清晨。
今天,就要过年了。
爸妈在家忙着做菜,我出门去菜场帮忙买些调料,路上正好经过浙医二院。尽管是新春佳节,但偌大的医院看起来并没有年味儿,而是冷冷清清。很多人一进这里,便再也出不来;很多人离开了这里,却不知何时会再回来。医院是大多数人们生命最后的归所,这里承载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悲伤苦痛,似乎连新年,都无法将这里的伤悲洗净。我看见许多病人趴在病房的窗口,他们的脸消瘦而又愁苦,如刀刻一般的皱纹诉说着岁月无情,他们被病魔夺去了生命的力量,却无法消减对家的思念。在这里,每一个迈向死亡的生命,都在热烈的生长。
我没有在医院门口停留太久,快步走回了家。上楼时,我看见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倒“福”字和红火的春联,楼道里洋溢着饭菜的香气,几户人家播放着欢欣的小曲,孩子们一个个好奇地包起饺子。最寻常的人家里,我们看到年味、闻到年味、听到年味、尝到年味、触到年味。我们有对新年最简单的理解和最美好的期待。
不久,年夜饭开始了。
酒席间大家说着方言,聊着无聊的琐事,探讨各自的生活如何。每个春节,都无非是这样。只是,不知下一个春节,还会有几个人依旧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大伯提出给重病住院的爷爷打个视频通话——这个提议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大家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许多。但并没有人提出异议,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大概是爷爷最后一个新年了。
我们拨通视频通话,是在爷爷病房守着的姑夫接起的。视频中的爷爷骨瘦如柴,脸上没了血色,身旁是一大堆的仪器。病房里的光很冷,窗外没有焰火。我们大声喊着:“新年快乐!”爷爷嘶哑而沧桑地回应道:“新年快乐。”
每个人的生活中都会有艰难困苦,曲折绕远,会有恶语相向,有病痛折磨,有太多太多意外与遗憾。那些悲伤的苦痛的,似乎永远也无法遗忘。
但是,春节不会推迟到来。它为抚慰悲伤痛苦而来,治愈人间冷暖而来,洗涤人们心灵而来。它的到来,带来无限光明、生机、希望,传递着五千年的美好与对新一年的殷切期盼。它告诉我们,春即将回到大地,万物就要复苏,新的一年,我们终会迎来春暖花开!
明天,就是新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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