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似乎注定是特别的。
庚子年的最后一天。
很快就到了傍晚5点,屋子里的女主人才开火做饭,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饭菜端了上来——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一家三口,便围着桌子吃饭,很安静。与窗外迫不及待冲向天的烟花爆竹,有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一串电话铃声划破了寂静。他们其中一个接起电话,虽然没有开免提,但那欢乐的氛围已经冲了出来,弥散在三个人的身边。“你们已经在吃年夜饭了吧?”从电话里,传出了一个慈祥的声音。“嗯!”桌上那个女孩应道,“我们的菜可好了,有糖醋里脊……”那个女孩带着笑说,但不难看出,她笑的僵硬。“好,你们啊,在那边过年也要热热闹闹的……”正听着,不知是谁,按了这狭小的出租房的门铃。那个男人轻轻地站起身,并迅速地挂断了正在通话中的电话,正在吃饭的三人,恢复了刚才的那份安静,却没有人动筷。
鸦雀无声。男人慢慢地走到门口,透过细小的猫眼看出去,有一丝惊讶——外面并不是那个常来的、凶神恶煞的强壮男人,而是一个戴着蓝色头盔黑瘦男人。“好像不是那个人。”他轻声说着。“啊?”一个略显疲倦的女声从屋子里轻轻地传出,“那我来看看。”说着,她双手撑着早已经坑坑洼洼的木桌子,站了起来。随即,简陋的小木凳发出“吱呀”一声,似乎是为了配合这一情形。她走到猫眼前,看向外面。外面的人似乎等得有些急了,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了她。“您的快递!”他说。“好,你就放门口吧。”她抬高了声音,以便外面的人可以听到,却不知为何,显得支离破碎。那个快递小哥把东西放下,见他走远,也没有其他人朝这边走来。女人才叹了口气,解开一层又一层的锁,终于把门打开了。与此同时,那个男人迅速地探出身子,把一个巨大的箱子搬进室内。而后,又是一阵急促的锁门声。
他们当中,并没有人买过东西,那这个箱子是哪里寄来的呢?好奇心越来越重。但是,曾经也有人向他们家寄过快递,拿到打开以后,却是涂这星星点点红颜料的白布和……所以,他们现在并不敢轻易打开。“拆吗?”女孩说道,眼睛里写满了畏惧。又一次陷入了沉寂。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男人才说道:“拆吧。”接着,他重重的吐了口气,解下裤腰上的钥匙,放在开口处。“挂啦——”伴着这刺耳的一声,那个箱子被打开了。女孩和女人都没敢睁眼,只有那个男人,匆匆瞥了一眼。“呼——”长长的气吐出,“这里面没什么,不用担心。”她们睁开了眼,也凑过去看。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只老母鸡,鸭舌,水饺,……都是他们以前回家吃年夜饭时有的菜。把东西收拾好,那个女人才发现,在箱底,有一封信静静地躺着。或许是这几个月来,被催债人逼的,她并不敢打开它,亦或者说,是没有勇气。但她还是打开了。“寄来的都是菜,应该不是催债人吧。”这是她内心所想……而后,泪满眼眶。与此同时,女孩和男人从厨房里出来了,见此情景,便走了过去。“妈妈,怎么啦?”女孩问。女人只是把那张纸递给了她。
那个男人和女孩读着,都泪流满面。
这是一封女孩爷爷写的信,语言简单,却充满思念:“家里一切都好,真的在外头待不住了,就回家来…………”男人颤抖着手,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刚刚那个号码。
“爸妈,新年快乐!明年我们一定回来……”
这个社会,虽总是黑暗无边,残酷无比,却总有一丝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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