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宏儿和水生,大抵也有数年不见了吧。
初见时相谈甚欢的孩子们,在如今的局面下也是不得不分割开来的。一如从前的我和闰土。宏儿和水生分别后几周都没有好好吃饭,不住念着要跟着水生捉小鸟雀去。我和母亲没有法子,宏儿也便只是闷闷地想着,不久终于忘却。
现已过了七年之久。不知自那日之后,闰土和水生又迁到哪里去呢?我不得答案,只一天天看着宏儿长大起来。但这样也好。若他二人相见时,竟与我和闰土那日相见如出一辙,便不如让宏儿躲开这愁苦。我的心绪受到母亲招我陪宏儿上街的声响打乱,不了了之。
宏儿还是像个孩童,上街总要西看东望。我便也笑呵呵跟着,内心暗叹眼前青年人的热气。
宏儿站住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是水生吗?不似闰土那般风尘仆仆,水生也身着一套小衫,只是好在面色较他父亲红润一些。他也看见宏儿,眼中突地发出光亮来。只是迟迟未前,像在顾忌什么。但宏儿在惊诧过后便不再犹豫,在我和水生愣神时便大步走去,定定地站在水生面前,颇惊喜而欣快,说:“阿!水生哥,——是你么?”水生眼中的光亮更大了,方才动着嘴唇欲说还休的犹豫,许是被宏儿的直率击碎了罢,他也不再凝噎,以一种热情的、青年人独有的沙哑声线回着话,“是我呀,七年……有七年未见咧!”水生向我问了好,便提着物什和宏儿两人自顾自向前了。我听见他们隐约而热切地、急急谈着关于海边的沙地和贝壳,零星有几个诸如“瓜”、“跳鱼儿”、“鸟”的字眼。
我跟在后面,心里欣慰起来了。
那一层隔膜,终于破掉了么?
我们,——我和闰土各自的后辈们,终于走上同一条路了么?
我笑了笑,跟上眼前两个青年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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