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回茶山了,上次回中州还是在去年的寒假,那时候根本不懂得时间的紧迫和高考的压力,如今站在山腰间看云雾弥漫风声渐起,顿觉岁月如歌,很多逝去的事物再也回不来,很多过去的风景只存在于脑海。
回到茶山,顺着湿滑的大道一步步向上走,微笑的雪花慢慢向下落,但是在白天积不起来,就像我平时的生活,不知不觉都向前去了,然而却未能留下些什么,于是我也并不在意,继续向前方走着,很快,一座若隐若现的山峰出现了,近在几尺内,那便是茶山村的标志,只要走过这个弯就能看见房屋了,这颇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味道,当然,新年的茶山很热闹,谈笑风生,炊烟袅袅,人烟四起,围炉而坐,也很有真正的年味,然而这热闹是属于大家的,也并不属于每个个人,有些人在一起相聚的时候,怎么会透露自己的心声呢,在一起喝酒吃菜的时候,又怎么会将自己真正的过往吐露出来呢,很多故事都是一个人藏着,一个人哭着笑着,将其吹成风吹成雨最终消散。
叔叔很快就来接我了,在大雪中为了接客而撑伞下来的人本就不多,而在这雪花邈邈的下午,他走得十分迅速,满含笑容的脸上仿佛拂过春风,看到如此亲切的人,我瞬间感觉伤感不在,似乎之前上山的蜿蜒曲折都已被遗忘,这也正是人们不断前进不断在风雨后把酒言欢的原因之一。叔叔发出爽朗的笑声,一边指引着我向房屋走去,周围的房屋古色古香,伫立在悠长的石板路旁,舞榭歌台,亭台楼阁,林立四方,错落有致,令我再一次感到历史的气息也许永不凋零,多少戏子曾在歌台上哭过笑过,又有多少战士在这里修养身息,来年再战,多少平凡人在这里生活,从崇山峻岭出发,追逐另一片更广阔的天涯。我的思绪越来越乱,雪下的好大,风也在不停地刮,就如同把所有历史的遗迹都裹挟起来,然后吹出。
我们房屋的给隔壁是方志敏故居,站在木质的朴素大门前我久久停留,褪色的记忆掩盖不了伟人的伟大,冷酷的白雪和无情的狂风也只能让他变得更加强大,这就是气度,想到这里,我不禁微微一笑,随后加快脚步来到了自家房屋,很快就有很多人出来迎接,场面非常热闹,伴随着烧烤架的摆出,很快,刺骨的寒风就被烧烤的炊烟所掩盖,冰冷的气息也在烟火中荡然无存了,来回的人们拿着烤串儿,吃的满嘴是油,我在其中也不亦乐乎,和堂弟聊着闲天,一边在火炉旁将烤串的棍子胡乱地放在垃圾桶中,就是这些小事让我笑出了声,两人很快陷入了吃喝玩乐的境界,不过一会就将其消灭得一干二净,尤其是蒜烤茄子,在寒冷的傍晚出炉,更是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味觉享受,几个小孩将这茄子抢得干干净净。
这时候确实是我非常开心的时候,去年来的那天,艳阳高照,风和日丽,最适合登高望远,巡山而游,而今年白雪纷飞,冷锋过境,天地茫茫,适合在山腰间独自流转,独自看着这天地间磅礴的自然之景。这也是世事如棋的感慨,晚上的时候,煮一煮热茶,就在这小小的房屋中拥着暖暖的炉火,劳累一天的人常常在这时感到幸福,这也就是生活的滋味,也颇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味道,然而真正的伟人,我想方志敏之前一定干过的,确实在夜晚踏风而走,走在山腰间,走在石板路上,看过破落的历史,看着如今的世事,也看着未知的未来,这些风景,实在是在火炉边看不到的,只有一个人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他才能看到真正的美丽。
今夜我没有在茶山过夜,我想明年也许能有机会,学着一些文人做一做文章,甚至写一写诗,在这独特的茶山,当然很有雅兴,当然也有很多的诗意。听说茶山以前是很偏远的,时过境迁,茶山村不再偏远,可人们的心,实在是越来越偏远了,雪终于积起来了,然而并没有很多人去体会这些美景,没有人去感受雪的意义,我所看到的很多人,都是因为雪满足了自己的心意,照片满足了自己的虚荣,才去看雪,雪是不需要看到的,雪只需要被感受,就像别的自然之物一样。
再次来到山腰间,看万山白芒,层林风霜,一望无垠不知前后,天地浑然不觉其中,雪下的很大,似乎将叔叔前来送别的背影所吞没,然而很多人走着,看似是在风里雨里,其实是在阳光下歌舞,大雪也不能将其掩盖,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这样做,只是我们不愿承认罢了。
风歌一夜中,雪漫茶山路,春宵已过,清雪未停,许许多多的雪花继续飘着,正如许许多多的人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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