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温州泰顺。以前每每从父母口中听到廊桥的时候,我总是心向往之。父母记忆里,泰顺的座座廊桥如瑰宝搬镶嵌在群山之间。而我,也曾几番在梦中踏足那一座座廊桥。这个春节,我终于可以亲自造访梦中的廊桥了。
旅途的过程算不上愉快,一路的颠簸把耐心耗尽。这儿的山路弯弯曲曲简直就像没有尽头,正当我们怀疑是否走错了路时,一个转弯处,那座泰顺现存廊桥中历史最长、跨度最大的仙居桥忽然间“撞”进我们的视野,竟让我们有些促不及防。虽然之前我已从一些照片和父母口中,对仙居桥有了印象,但是当我看到眼前凌空于溪涧之上,飞架于两山之间的廊桥,那种震撼,仍然无法用言语表述。彩虹般流畅纤巧的腰身,灰白的色泽,在山野的映衬下古意盎然,令人顿生爱慕之意。“凌虚千尺驾飞桥,势控长虹挂碧霄。返照入川波泛泛,暮云拥树路迢迢。晴光飘缈岸空阔,石色参差影动摇。断霭残阳横两岸,苍茫落日见渔樵。”张天树的这首诗《长桥夕虹》,也许是对仙居桥最好的写照了。
等父亲停好车,我们一起徒步走向桥头。踏上那座古朴典雅的紫红褐色系贯木拱廊桥,我察觉到它的立柱与横梁都以榫卯结构,怪不得它能屹立在那群山之间百年不倒。这儿的人们站在桥上倾听着河水变幻着曲调的歌谣,思考着桥下奋斗不止的水流,遥望着山上葱郁的树林,享受着廊桥上拂过的一丝丝柔和的微风,如入仙境,心旷神怡。“我还记得自己以前上学的时候,早早地起了床,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特意走到这座廊桥上来读背书本的。”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这座廊桥的柱子,回忆起了年轻时的生活。
可人总是年少气盛,横一横心,咬一咬牙,走过廊桥,就向这片恋恋不舍的家乡扬一扬手来告别,随后便万里投荒,去寻找理想,追求荣誉,开创事业,富有浪漫气息。这儿的人们一离开乡土,就成了失根的兰花,逐浪的浮萍,飞舞的秋蓬,随风飘散的蒲公英,但乡土的梦,廊桥的梦,仍旧永远追随着他们。
我望着坐在桥头欢声笑语的那些老人们,他们也许年轻气盛时在外漂泊,但到暮年白发之后,这座廊桥却仍是一直守在这一方土地,等待着他们的归来,守护着他们的根。
廊桥一梦,一梦廊桥,挥手告别之时,我相信,漂泊在外的他们终会回到故土,廊桥,也会在今夜再次入我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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