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着的红字福,街角的红灯笼,熨斗下的新衣,无一不是提醒我春节到了。
今年的春节很特殊,我听不到那满城的温州味,奶奶用她那双皱皱巴巴的手握着我的手说我长大了,看不到她白发中参杂着的黑发,却红光满面的笑着,用那口地地道道的温州话对着我说了一大堆,边说边用手抚摸着我手,让我不知应用什么话来回答她,我只恨我自己只听得懂却说不来!然后又放下我的手,勾起了渔网,一针一线的慢慢穿着。
如今她走了,一个念想都不给我走了,父亲告诉我今年不回家了,一方面是为了疫情的控制,另一方面是我要中考的原因,可我知道,隐约在告诉我,我们没有家了!吃过年夜饭,外面的烟火绽放着,因为杭州不让放烟花的原因,声音很小,只能远远的看到点小光,望着坐在沙方上的父亲,我感觉他一瞬间衰老了,可能因为世上唯一认为他是小孩的人走了吧!一瞬间我我想拼命的长大,大到可以成为一座港湾,将暴雨全部遮挡。
我也窝进沙发里,在他身边靠着他说:“阿爸,你们以前的春节是这么过的呀?”他拽过我的手,用那双皱皱巴巴的手摸着我的手道:“以前你奶奶大早上就会去集市,我们家以前孩子多,但她也不想吵着我们,就背个小竹笼,到市场去买点蔬菜,偶尔买两个鸡蛋,你爷爷呢!就去赶海,把捕到的鱼虾蟹也不去卖了,留着自己吃!你知道吗,以前我们出发都是你爷爷捕到什么我们吃什么,肥的全部都拿去卖,我们就吃那些小鱼小虾,卖不掉的我们就吃掉,第二天就不新鲜了!”
他回忆着,眼眶也默默的红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红了眼,然后转过身子去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擦干,沙哑着嗓子说:“我们那时候人多,你姑姑,伯伯,小叔叔,都抢着帮忙的,要么去山上砍点柴,要么陪你爷爷去打鱼,我跟你说,你爷爷打鱼的样子很帅的!这也是个技术活,他手上经常留着网线勾了痕迹,你奶奶也是爱做渔网,一坐那就勾一天!”
“阿爸,春天来了!”我搂着他的腰说
“嗯,春天来了!你奶奶最喜欢春天了,太阳那么好就喜欢出去晒晒太阳,现在没有集市了,也没地方逛了,就坐在门口勾渔网了!希望你奶奶在天有灵,保佑你考个好学校!”
“阿爸,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奶奶也和我们在一起,今年的春节很暖和,和奶奶最喜欢的阳光一样,也许她就化作了自己最喜欢的阳光,照耀着你我!”
今年的春节不一样,特别的温暖,阳光普照着大地,墨绿色的渔网在渔民手中挥洒着,水面波光粼粼,我们的心田也被那双皱皱巴巴的手抚摸,像渔网进入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久久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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