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大年初三我如约来到表姐新开的民宿。这是一栋三层半的农家小楼经过改造后的作品,粉墙黛瓦,身后便是一大片希望的田野。一推开门,周董的磁性歌声跃入耳帘。与屋外的寒气逼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内温暖得像春天,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咖啡香,甜甜的,暖暖的,不由让人卸下了疲倦,自然而然地进入到放松的状态。
我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表姐的身影,倒是先被一面照片墙吸引了过去——整整一面墙都是笑容可掬的面庞,无论男女、不分老少都拥有如此灿烂、直抵人心的笑容。而这些照片的背景竟然都是稻田。所不同的是,随着季节的转换,他们身后的背景有青葱也有金黄,有生机勃发的秧苗也有白雪皑皑的大地。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自自然然的笑容就可以这么美,不用装扮,更无须美颜,就俨然是一道最美的风景。我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了。
正当我流连在这堵照片墙边上时,感觉到有人轻拍了下我的肩膀,转身一瞧正是表姐。许久不见,我差点认不出她来了——原本肤色白皙的她,竟变成黑黝黝的一个了。看到我一副惊讶的表情,表姐像是知道了我的疑问,没等我问,她就自嘲道:“你姐是不是很时尚?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自然色。”我赶忙点头表示认可,她又接着说道:“原先整天在写字楼里,早进晚出,连光都见不到,当然白喽。现在天天不是泡在田里,就是在菜园子里,风吹日晒的,不就收获了这时尚的肤色啦!你要是羡慕啊,也可以多多过来哦。”
说着话的这会儿工夫,我已经被表姐拉到了大厅后面的阳光房。与其说是阳光房啊,倒不如说是花房更恰当些。只是与普通花房不同,这里摆放的都是爱长在田间地头的各色花草:豌豆花、灯笼椒、野菊花、桔梗花、铜钱草……这些再普通不过的花花草草,被表姐配以不同的花器、花盆后竟别有一番风味:有的古朴雅致,有的娇俏可爱,有的英气逼人。特别是那一把插在青花瓶中的芦苇,与花瓶相得益彰,互为映衬,很有一番古意。
坐在这样一间阳光房里,我和表姐的聊天也自然从花草谈起。我们从每一样花草的习性,聊到以前偷地瓜在田里煨来吃的经历,再聊到我的学业和她正在从事的事业。听得出来,表姐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她现在除了是这间“稻花村”民宿的主人,还是村里农创协会的负责人,带领着一批年轻人在乡村旅游、农产品产销中植入文化创意,经过他们的奇思妙想,瓜果蔬菜都变得灵动起来,这块他们世代居住的村庄也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稻香小镇”。我正想问她是怎么想着放弃深圳令人艳羡的工作回到村里工的?边上坐着的几位民宿客人也加入了进来,原来他们都是从上海过来的,我原以为他们就是趁着春节假期来打卡“网红民宿”,可和他们一通对话下来,听到最多的却是“回归”两个字,用他们的话说叫“心灵回归”。这样的说法倒让人耳目一新。他们说在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中,人是忙碌的,但心总会在一些时间里觉得空荡荡的,来到这里干上一下午的农活心里就满满的了。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会呼吸的,都是有生命的,他们感受到稻田里涌出的能量能直抵心灵。回归,回归的就是这片田野,回归的就是这份久违的亲切,回归的就是这份自自然然的感觉。
原本还想问表姐的话,我想已经不需要再问了,因为我已经知道表姐为什么从农村走向远方的城市,又从远方的城市回归到农村的原因了。无论是从一整面照片墙上的笑脸,还是表姐黝黑但自信的面庞,抑或是几位上海游客满足的样子里,我都读出了答案。
我发现乡村振兴原来离我们这么近:蓝图已然在我们身边徐徐展开,我们有理由期待这种可喜回归带来的华丽转变。
“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和表姐道别的时候耳边响着的依旧是这首《稻香》的旋律,我不自主地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到:回到最初的美好、回到最初的美好、回到最初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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