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细长而光滑的身子,色泽纯粹而无杂质,头顶时常燃着随风起舞的金色火苗,虽渺小却耀眼。放置于室中,在各色精美的物件中,它往往只有作陪衬的份儿。
而正是这不起眼的蜡烛,于我,却有非同寻常的含义。每每想起这位朴素的“老友”,一缕暖阳从窗边探入,诸多细小的颗粒在光耀中旋转、跳动,在光耀中缓缓飞舞。一张红漆旧木桌映入眼帘,桌面凹凸不平,坑洼处,木头的纹路清晰可见。通红的蜡烛在桌面上,金黄的火苗在蜡烛上,菜香味溢满堂,混着火苗的味道,入我鼻尖——这记忆深处的画面,至今难忘。
那是春节时的祭祀,是我家春节民俗传统中的最重。
所谓祭祀,就是请天宫之上的先人回人间吃顿饭,是对祖先的慰问。既是传统中的最重,准备材料事宜自是不会少。
祭祀时的贡品是有讲究的,是六荤六素。而在祭祀的前一个傍晚,外婆便忙碌起来,要开始准备明日祭祀的菜肴。儿时,这也是我极为期待的环节,一见外祖母大包小包的进厨房,我也会连忙跟去。先是放水洗菜,在流水的冲洗下,蔬果更加晶莹剔透,香甜诱人。再是磨刀切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外祖母的刀功是极高的,刀起刀落间,落下片片均匀细嫩的鱼肉,刀刃与砧板的拉锯造就刀声的韵律感,那是视觉与听觉的双重享受!接着开锅煮鱼,待油锅微热,放入鱼肉、蔬果,一阵“噼里啪啦”声中,再用各种调料助力,一桌色泽鲜艳,香气逼人的美食便完工了。自小一完工,我的眼球便对那红漆桌上鲜香的鱼汤与诱人的青菜挪不开眼,外祖母见我这般馋样儿,总会舒开紧锁的眉头,慈祥地笑来。
外祖父在红漆桌的中央放上三根蜡烛,又搬来几把椅子放在桌旁边。最后放上碗筷,倒上酒饮,布置完成,祭祀开始。祭祀时,布置好的物件是绝对不可以动的,据外祖母所说这样是对祖先的不敬同时也会让先人“用餐不快”。这时,大人们便会看住小孩,以防其扰乱祭祀。外公还会时不时地去添酒,笑着言到:“诸位先人,您们吃好喝好,放开吃,放开喝!”烛光落在祖父的脸颊,使其的笑容金灿灿的。外祖父不常笑,想必这于他是件欢乐事。
在祭祀的尾端,是人们祈福的时刻。在红漆桌的正前方放上一个金垫子,双膝跪在上方,手持三炷香,向先人跪拜三次,变为祈福。大人总是先来的,接着是小孩,少年祈求美好未来,父母祈求平安幸福,老人祈求团圆欢乐。一炷一炷香火插置于桌上,顿时,桌面笼着一层朦胧淡烟,蜡烛的灯火却依然耀眼,此时的他已经融化太多,早已在其脚跟重凝。即便如此,灯火却从未熄灭,正如人们心中的希望,从未消失,永不消逝。祭祀虽是迷信,却是旧时人们期盼未来的方式,以此,代代传承至今。
我在深夜执笔,书写祈福之景,此时眺望窗前,忙绿的人们,嘴里的菜香,耀眼的烟花拼凑在一起,谱成年的乐章。我又想起那一桌饭菜,那一景来。
红色纯净的身子,不灭的火花,幽幽烛照新年的期盼。蜡烛,带着那份希望与幸福,入我心间,融我血液。蜡烛,它在诸物中并不引人注目,却收藏着我新春的记忆,那小小的火焰永远在风的记忆中摇摇晃晃。
我又想起那蜡烛来了,那红而纯净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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