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罕见的大雪惊扰了人们过年的脚步。雪花肆意飘飞,我坐在前往老家的车上。随车越靠近山林雪花越发晶莹饱满。
春节,一个中国日历上最为重要盛大的节日,总是红火而热闹的。年复一年,在除夕夜晚合家团圆的餐桌上,于夜晚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中,在走亲访友的欢笑声里,年的气息如火一般热烈张扬,毫不保留地包裹辛苦了一年的人们。而今年的春节,年味似乎变淡了。
食堂阿姨分分讨论起回家过年,校园里挂起了灯笼,贴起了窗花,街角卖烧饼的大妈收起了餐车,我踏上回老家过年的路。过年的急切与期盼逐日堆积,在即将达到顶峰时,却被疫情再起的消息这盆冷水浇了个彻底。母亲作为医护人员,必须坚守岗位无法回家过年。家中突然少了一个人,欢乐骤然间减少了好几分。我想,这必然是个不完整的春节。
山中温度低,雪自然比城镇里下得猛。少雪的南方偶遇这场冬雪。空中飞舞的鹅毛让我暂时忘却失去母亲陪伴的失落。从傍晚到深夜,地面可以完全变白,并留下我的一连串欢乐脚印。撑起伞迎着雪,在雪地上一幅又一幅书法作品。雪意正浓。
除夕这天晚上,年的味道就像那日融雪的凉意一样,细微却又不停地,渗入人的心来。奶奶一掀开锅盖,每年惯有的猪头肉香气霎时溢出了房间。木炭“哔啵”作响,锅中热气腾腾,院里是半融的残雪。“滋滋”震动是朋友发来的零点新年祝福,”噼啪”是每家每户放响的爆竹,寂静是半融的残雪。年味正浓。
这一年村里取消了大型聚餐,只剩下就近拜年串门,互道祝福,并电话问候。鞭炮声在城里越来越少,村里的噼啪声却一如既往震耳。山上封锁了村道,与山那边断开了来住。母亲在医院里与众多医护人员们共度除夕。年味,其实不在于过年的方式,而在于人和情感,在于亲情与友情。在防疫形式之下,人们的过春节方式有所改变。但这些方式并不会影响年味的实质。年味正于细微之处动人。
初四时大雪再次来到山中,染白了村前和山顶两道防线。村口防疫登记的棚子上落满了雪。母亲所在医院解封,疫情得到控制。我于雪里持起伞,迎接归家的母亲。
如果不是如母亲一样的医护人员,我们哪有机会享受春节?如果没有正确的领导,我们哪能这么快控制住疫情过上小康新年?他们顶着风雪而上,于春节之尾而归。我们的年味未曾减少半分,他们的年味也未曾减少半分,只不过是化作漫天大雪,换一个形式来到人间。
与其说年味正盛,不如说雪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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